一处,便是江南也有多处案起,民不聊生,虽有官兵剿匪,亦难平定,往往都是事后剿匪,彼时百姓却已吃苦多时矣。
林如海向张大虎道:“如此说来,你是无处可去了?”
张大虎呜呜两声,忙着点头。
林如海见状,暗暗慨叹不已,向贴身小厮鸣琴道:“你带了他下去,暂时安置下来,明儿回姑苏再带过去。”
鸣琴点头称是。
张大虎忽然又跪了下来,砰砰砰磕了几个头,含泪道:“大老爷收留俺,是俺的福分,俺啥都没有,俺给大老爷磕头。”
林如海淡淡一笑,道:“不必再磕了,先跟鸣琴哥哥下去歇息罢。”
看着鸣琴带张大虎下去,鼓瑟问道:“老爷怎么想起来收留这个孩子了?”
林如海叹息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儿不管他,他沦落在外,并无谋生之力,少不得随人学坏了,到时指不定如何偷鸡摸狗呢,倒不如留下,不缺他这一口饭吃。”
鼓瑟听了,不由得深以为然。
林如海收留张大虎本是无意之举,倒不曾想因他反得了好处,且是后话不提。
不多时,仆妇过来回话,说书信和礼物均已送到了甄家,甄夫人赏了一等封儿给她们,道:“甄夫人说,颜先生不过是区区小事,早就忘记了,想是下面为了奉承他们才难为颜先生,如今已命人去说了,叫他们再不敢如此,也回了太太书信和礼物。”
林如海微微点头,甄家虽然嚣张跋扈,但是在这种事上料理得却十分妥帖。
他本有孝,无意登门,等到次日雪晴,方命人去打探颜静之其人。
辞官回乡只为教书,颜静之在本地颇有声望,一打听便得知许多事迹,回来一一说与林如海听,林如海越发赞同甄士隐的眼光,忙命人投了名帖去颜家。
颜静之已得了甄士隐的书信,自知林家门风,如今见林如海容貌俊逸,风流隽永,心中亦觉喜欢,又见他诚心相邀,思及在金陵难以立足,殃及妻儿,听林如海说如今先教导族中子弟,待教得好了,名声渐足,日后便扩建书院,并收四方学子,并不单有林家子弟,此举大得颜静之心意,当即便应承了下来。
林如海笑道:“书院后院自有院落居所,尽够先生家人居住,先生只管收拾行李,且不必急,待家务事安置妥当了,便打发人告诉晚生一声,好陪先生一同去苏州。”
颜静之点头道:“也好,家中颇有些房舍田地仆从,若要料理妥当,还得半月。”
林如海请得名师,心中大畅,辞别颜静之后,便在石头城中各处游览,他顾着守孝,并不敢太过张扬,只先去了几家书肆,很是买了一些笔墨纸砚。
出了书肆,从一家酒楼下面走过,忽听鸣琴道:“老爷,上头有人跟咱们招手呢。”
林如海抬头一望,眯了眯眼睛,果然见二楼窗口倚着一人,朝自己招手,笑容满面,风流不羁,高声道:“如海兄,当日京城一别,可还安好?”
待林如海看清时,不由得一惊。
与此同时,一个小厮从酒楼里走出来,向林如海施礼道:“林公子,我家大爷有请。”
林如海随之进去,登上二楼,那人已从里面迎了出来,拉着林如海的手进去,口内大笑道:“前几日我遇到个算命的道士,非说我今天在此定能遇到故友,我原不信,今儿一早就等在这里了,正说一天都没见个人影儿,定是个骗人的,可巧就见到了你。”
鼓瑟和鸣琴跟在林如海后面,细看了半日,好容易才认出来,这不就是几年前在京城时和自家老爷十分交好的顾越顾公子?
林如海轻笑,道:“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我从来不信这些。”
顾越落座后哈哈大笑,拍膝道:“好你个林如海,果然未变半分,你还在记恨那个和尚说你命中无子的事情不成?”
林如海怔了怔,化作幽魂多年,早已淡忘此事了,如今听顾越一说,他隐隐约约倒想起来了,好像和贾敏成婚不久,被顾越几个友人拉去和尚庙里游玩,遇到一个和尚,说他是一家上下有命无运,也无香火可继,其时少年心性,险些砸了和尚庙。
林如海并未回答,只问道:“你怎么来金陵了?既来了江南,也该去苏州一趟,容我尽地主之谊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一更,无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