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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笑呵呵地说:“姥姥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晃,散架了都。唉,这小鸟长大了都是要离巢的,能飞多远全凭个人本事,姥姥年纪大了,就替你们守着这个窝,哪儿也不去了。你们谁要是飞累了,就回来看看,窝里总有你们一口吃的。”
墨洁说不动姥姥,就去哄墨北:“小北,你跟姥姥商量商量,咱们就一起走呗?反正咱妈也希望咱们一家人能在一起。”
墨北刚帮她把一箱子不看的书挪仓房去,这会儿正蹲地上把一摞鞋盒子用绳捆成一捆,闻言抬起蹭着灰道道的脸,说:“啊?”
墨洁指着他的脸笑了起来:“姥姥你看他,小猫脸儿!”
姥姥一看墨北脸上蹭脏的痕迹真跟小猫的几撇胡子似的,也大声笑了起来。
墨北被她俩笑得不好意思,拿手背胡乱擦了一下,却不妨手上本来就脏,越擦脸越花,惹得那娘俩儿越笑越厉害。墨北嘟哝:“我这也算是彩衣娱亲了么?”等墨洁笑够了,他才问:“姐你刚才说什么?”
墨洁说:“咱妈说这些年咱们一家四口总是分开着,她心里不好受,正好我考到了北京,她的工作又在那边,所以要是咱爸能把工作也调过去,咱们不就能团聚了嘛。”
“那咱爸是什么意思?”
“唉,爸爸说工作调动不方便,他又不想放弃当医生。为这事他俩一直也没争论出个结果来。小北,要不,你劝劝咱爸?姥姥,你说呢?”
墨洁想找同盟军。
姥姥沉吟着:“你妈这想法也没错,一家人总分居两地是不好。要不,先让你爸活动着,看能不能把工作调过去,要是不行……”
“让我妈辞职回云边不行吗?”墨北突然说。
墨洁一愣,下意识地反驳:“那怎么行?咱妈现在干的好好的,你突然让她回来当家庭妇女吗?”
“谁说让她当家庭妇女了,她回来也能做生意啊,自己开个店不是也挺好,还不用给别人打工了呢。如果她不想放弃自己的工作,那又凭什么要求爸爸放弃他的工作?凭什么要让爸爸牺牲,而不是她自己妥协?”
“可是,可是我也考到北京了呀,咱家现在就等于有两个人在北京了。”
“我和爸爸也是两个人,二比二。要是算上姥姥、舅舅、小姨他们,这边的比重更大。”
“但是,北京不是要比云边更好吗?”
“这个好从何论起?若是指对未来的职业发展,那么北京或许对你和妈妈是有益的。但对爸爸来说,他在云边市医院里一直做下去,总比他去了北京的某家医院再从头干起要强,更何况他到了北京以后还未必能继续做医生。若是指对生活的益处,北京的沙尘暴、雾霾对健康都是不利的,还有到处都是堵车,从家去单位可能在路上就要花上两个小时,哪有在云边方便?更何况云边的城市建设和发展也会越来越好,十年之后它未必就不是个更吸引人才的城市。凭什么要让爸爸放弃已经拥有的成绩,去成全她的梦想?”
墨洁吃惊地看着越来越激动的墨北,“你怎么回事?明明是可以商量的事情,成不成都要看爸妈的意思,怎么到你这儿就像是咱妈要害了爸爸似的?就像、就像我们是要从你这儿把爸爸抢走一样?墨北,你不能讲歪理啊。”
姥姥开始拉偏架了:“你当姐姐的要让着弟弟,看把你弟弟气的。哎哟我的大孙子哎,别跟你姐一般见识,她现在呀只惦记着北京那块好地方,看不上咱们老家喽。”说着把墨北拉到身边来摩挲,生怕墨北再像那天似的突然精神不正常起来。
墨洁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委屈得声音都哽咽起来:“姥姥,你太不公平了!”
姥姥又心疼外孙女,忙说:“公平,公平,姥姥给你们做好吃的,小洁爱吃的野菌汤,小北爱吃的炖酸菜,全都有。大人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操心去,你们俩跟着着什么急呀,瞎起哄。来来,小洁跟姥姥择菜去,小北把你姐收拾好的那几只箱子搬仓房去,把你的小猫脸儿洗干净喽。”
墨洁被姥姥拉走了,墨北在原地怔了一会儿,闷声不响地继续搬箱子。
墨北洗干净手、脸,蹭到厨房,墨洁正在剥蒜,看到他过来就把头一扭。墨北小声说:“姐,对不起。”
墨洁不吭声。
墨北说:“我刚才……太偏颇了,我明白你和咱妈的想法,其实就是想一家人在一起,也没别的意思。”
墨洁瞪了他一眼:“就你瞎歪歪,还凭什么凭什么的,我敢说咱妈就没像你想的那么多。放弃不放弃的,反正他俩商量好了咋样都行,是一起去北京,还是像以前一样分两个地方来回跑,我都没意见。你也不许有意见,不许跟咱爸灌输你那些凭什么。”
墨北苦笑:“嗯,我尊重你们的决定。”
墨洁扔给他一头蒜:“干活儿!”
墨北乖乖地凑过去帮忙剥蒜。
背对着他俩在灶台前忙碌的姥姥笑了笑,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节奏快不起来,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