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脸上总是浮着笑意,轻松,快乐,略带点缺心少肺的那种。
他是一个有点顽童特色的学生,整体成绩在班上不好不坏。其实他是很聪明的,老师们都这样说,主要是习惯不好,课堂上多动,顽皮,因此而常常受到老师的罚站,教育。
高一时她教他文科,也不时对他进行修理、规劝,但也常常为他的不思悔改而痛心:
“这孩子可惜了,其实他脑子挺灵的”
男孩很乐天,从不记仇,随时在路上遇到了,都很主动的招呼老师,这点,她是很欣赏他的。而且她教的那一门学科,他的成绩向来不坏。她对他,并不厌恶。
他读高二时,学校安排她去上高三年级了,她没再教他。
他高三毕业,落榜了。
新学期又开始了,学校安排她上补习班。他又成为她的学生。
他长大了,再见他时,她这样感慨。高高的、健美的身躯,令她仰望。但她也很快发觉,他其实还是没有长大,学习上依然轻松、随性、心不在焉;依然那么混在人堆里爱皮爱笑;但他也依然是聪明的,因为他常常问她比较有思考性的问题,她跟他讲解、探讨,看他若有所思,看他会心理解,看他瞬间恍然大悟,她很欣悦。
班上数他最爱问她问题,她也喜欢给他答问。
他的阳光、快乐、朝气,深深吸引着她。
她发觉自己暗里爱上了这个学生。她允许自己用了“爱”这个字。
每当她看见他还是那么无忧无愁地与一群同伴嬉戏打闹,或者课堂上心思不够集中,她就会提醒他:
“今年已经是补习了,要抓紧时间努力哦”
“你怎么个子长大了,思想却没长呢?”
她教的那门学科,他的成绩仍然是不错的,但他有些学科差得无底,导致总体成绩只能算中等。
她说:“你那数学、英语要多多努力哦,严重拖了后腿”
每当这时,他纯真的笑意里就夹杂着拘谨、不安,洗耳恭听,不再言语,眼里闪着幼稚的慧黠和依然赶不出脸庞的笑意。
别看他高高的个儿,其实是个大男孩、顽童,她想,但又喜欢他的单纯、阳光、自在。
她叫他到办公室搬大摞的复习资料去分发,叫他为她传达相关指令,叫他负责有些教学事宜。每次,他也很顺从。
他说他的书掉了,想借她的教材用用。她当然欣然答应。她们一同去办公楼。并肩而行的一段路,她跟他聊学习、聊同学,如沐春风,如浴冬阳;自然,她也不忘告诫他高考为时不远,应集中精力抓学习,争取这次考上。
说话之间,她很自然的拍拍他:
“你其实脑瓜子挺聪明的,就是没用够工夫。这样下去可不行哦。”
“有些学科跛得厉害,必须下苦功去抓。”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浅笑,低头。
她喜欢跟他们上课,可以看见他坐在教室里偶有所思;喜欢跟他一起探讨、交流,可以看他纯而不乏理性的眼睛;喜欢跟这个高高的男孩并行的感觉,可以暗自感受一丝似乎已经遗失的温存;喜欢拍拍他健美之躯的滋味,可以暗自满足
想到这些,有一点淡淡的幸福涌上心头,也有一股涩涩的罪恶感浮上脑际。30中道的她,与20来岁的他,怎么能这样?按常理他该叫她阿姨了。她有些暗自责备自己,甚至突然窜出个“情感乱伦”一词来骂自己:亵渎纯洁!
她的理智也说,其实他并不是她所要倾心相慕的那种男子。别的不说,单说他的生涩不成熟,单纯不谙事,甚至还有几小颗雀斑闲散在鼻梁两侧,脊背不够挺直而她,是个完美主义者。
那她到底爱他什么呢?
幸而她是慧敏的知性女子。慢慢地琢磨后,她懂了,是因为一个自由的心境,因为一份无暇的纯真,因为一束率性的阳光——是那整个儿都明媚、健康的精神气韵,偶然间幻出魔力,在她快近中年的路途上,突然如轻梦一般,牵引着她重新去怀念、回味、留恋那些曾经拥有而现在似乎渐行渐远的宝贵东西。
一道心灵的回光,她思忖着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