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调皮地拐了个弯,还是来了。
明媚的阳光下,醉了的何止是绿的树红的花,还有,还有我和我亲爱的外婆,坐在矮凳上的我,偎在她老人家温暖的身旁,就像儿时那样贪婪地享受着她的慈祥。风柔柔地吹在脸上,痒痒的,不远处盛开的那几簇杜鹃花,红灿灿的,让我再次为外婆轻轻唱: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孩童时代的我,有着和文静外表完全不符的顽皮个性。有一年南京在闹地震慌,妈妈就把我给送到湖南的外婆家来了。外婆家原本就有表哥表妹还有弟弟这几个孩子了,就跟个私家儿园一样热闹,再加上我的到来,简直可以天天上演大闹天宫了。外公当时还在勘探队工作,所以只有外婆一个人在家管我们,这几个可以四处乱跑的野娃娃,特别是我,玩起来就没记性,让外婆不知操了多少心。后来,大人们决定让我跟在不远处农村插队的大姨去当旁听生,(大姨当时在那当乡村教师),一来可让我接受点学前教育,二来也算是找了个地方“圈”起专爱调皮捣乱的我。
由于年龄太小,连一年级也报不了,所以我只好跟着大姨的课走,她上几年级的课我就跟着读几年级,总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的小角落里,反正也是不可以随便讲话和走来走去了,这个道理我还算懂,遇到能听明白的我就听几句,听不明白时就自顾自地画画,看小人书,或是对着外面的天空胡思乱想,有时,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很快,孩子们就都认得我了,而我也乐得和他们一起玩耍,每天都快乐得跟小鸟一样,吱吱喳喳叫个不停。
农村的学校有个假叫“农忙假”老师和农民一起下地干活去了,学生们就放假。没有课的日子,我最爱和孩子们一起去山上玩,湖南的山上,每到春天,就会开满了杜鹃花,映得整座山一遍遍的红,大家就叫它作:映山红。山上是没有路的,多数时候,那些大点的男孩子就用他们手里的砍柴刀对着硬硬的红泥土去凿出个坑来,好让我能踩着上,由于我是最小的一个,所以他们都特别保护着我,通常是我的前面站着一个人伸手拉我,后面跟着一个人怕我跌下来好接着我,前护后拥的我就爬上了山。
山上的映山红开得正旺,就像燃烧的火,我们不顾一切地朝着那花的海洋奔去,喜悦,兴奋,全都因这满山的映山红而来。那种花不仅仅好看,还可以用来当零食吃,我学着他们的样子,把手中的花去掉花须,在手里揉一揉就塞进嘴里嚼,酸酸甜甜的,现在想起来还直吞口水。
山上竹子也全都变得翠绿翠绿的了,穿行其中,我们快乐如风,有漂亮的山鸡经过时,大家就惊艳一般高呼着冲过去,于是,便把它吓得无影无踪,偶尔捡到一片它身上掉下来的羽毛,色彩十分绚丽,拿在手上,跑起来可见到它飘飘时的光华。
在那片竹林的深处,顺着风就可以听见有个女人在轻柔地唱: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我被那歌声吸引着一步步朝前走去,离开了身边的伙伴们都不知道,就在我快要走近那个破旧的黄泥巴堆起的屋子时,我被寻了我半天的孩子们给一把拉住,他们睁着惊恐的眼睛对我说:莫去啊,唱歌的人是个癫子,会打人咧。我不太相信有着这么美好声音的女人会是个疯子,但还是被大家给拽着离开了那里。后来,再去时,只要我朝那个方向走,就可以听见她的歌声响起,仍是那首歌,仍是那份深情,我总觉得有一双亲切的眼睛在默默地凝视我,抬头觅去却又什么都看不到,难道只是一种感应吗?我的内心其实对她是有着极强的好奇心和渴望的,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人?我想看看她的样子是不是和她的歌声一样美?我想了解为什么拥有如此甜蜜歌声的女人被说成是疯子?我记不清那时是因为没有人可以问还是我根本就忘了去问,年少的时光太单纯了,单纯到还不会去细想那女人忧郁故事后面结着的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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