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听了亦不由色变。
这时易燕媚走来向戚长征低声道:“虹青想见你。”
乾罗责道:“我一你看着青儿的,为何这样离开。她自杀了怎么办?”
易燕媚柔顺地挨在乾罗身旁,道:“城主莫要骂我,虹青不会在这时候寻短见的,因她最肯为人着想,不想添加我们的悲伤,放心吧!”众人黯然无语。
乾罗摇头长叹。沧然道:“她是个好女孩,我以前真的对不起她。”
戚长征安慰地拍拍他肩头,道:“往者已矣:眼前之务,是如何应付甄妖妇,我们各自想想吧:让我先看看青姊。”
风行烈点头道:“我也要看看小半的情况。”
乾罗道:“放心吧:有我这神医在这里,包保他们很快生龙活虎起来。”
戚长征点头和风行烈一起庙内进走去。
老杰喟然道:“看到他们,我才真的感觉自己老了。”
乾罗笑道:“你虽叫老杰,但你那火热的心,想老都不成。”
易燕媚道:“我要去陪碧翠呢,丹清派的大惨剧,使她自责和内疚得痛不欲生。”
乾罗道:“让我来劝解我的干媳妇儿吧,唉:真是教人心痛。”两眼亮起电芒,沉声道:“这仇恨定要清尝的。”
老杰道:“我们似乎忽略了一个人。”
乾罗点头道:“你是指展羽吧:这确是个非常头痛的问题,哼:浪翻云在这里就好了。”
浪翻云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清溪流泉后,闭目不语,好一会后两眼一睁,叫道:“我的天:为何这未够时候的清溪流泉比从前更胜一寿,究竟是因着仙饮泉的泉水,还是女酒仙在得到真爱后酒艺更上了一层楼?”
范良极跳了起来,怪叫道:“妈的:怎可只得那么一小杯:让我去拿几个杯来,我有份帮手的,是我的功劳也说不定。”旋风般出门去了。
秦梦瑶和韩柏对视一笑。
浪翻云看得一呆,同秦梦瑶道:“梦瑶便像清溪流泉般,竟能在无可更动人的美丽里出落得更美丽,若时光倒流到我认识惜惜之前,我定会不顾一切和韩柏来争夺你,像韩柏般不管你是否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韩柏透出一口凉气道:“幸好时间一去不回头,否则我就惨了,谁可争过你?”
秦梦瑶娇嗔道:“韩柏欺负得人惨透了,大哥也如此为长不尊。我以后日子怎样过啊!”浪翻云洒然一笑,眼光注进杯内的酒里,叹了一口气道:“或者燕王棣说得对,朱元璋再不是以前打天下的朱元璋,雄心壮志已不复再,现在想的只是如何长生不老,如何巩固权力,针对他这两个弱点,我们的确可耍他一番,不过若祸根真的是他,他便没有做皇帝的资格,须让有更贤德的人接替,间题只在于燕王棣是否合适的人选。”
韩柏哂道:“这燕王连父亲侄儿都要对付,他的贤德多极有限吧。”
秦梦瑶正容道:“禁宫之内的伦常关系,绝不能以常理论度,亲情被权位代替后,父不父子不子,所以一般人视之为伦常惨变的悲剧,在惯于过皇宫中尔虞我诈的虚伪生活的人来说,却是最理所当然。失去了权力,就是失去了一切。可惜皇位却只有一个。不是你的就是别人的,若是别人的你就是任由对方鱼肉的可怜虫,在这种情况下,你韩浪子会想么办?”浪翻云奇道:“不是韩无赖吗?”
秦梦和韩柏同时大窘。
幸好这时范良极和陈令方各捧着一坛酒进来。
看到清溪流泉,浪翻云立即忘了朱元璋,更莫要说燕王棣,又或韩柏是浪子还是无赖了。
众人兴高烈,连饮数大杯。
秦梦瑶却是滴酒不沾,连浪翻云相劝亦给她婉言拒绝,却又不肯说出理由。
浪翻云等大赞了左诗一番后,才再次转入正题。
范良极道:“梦瑶的问题还简单,因她早到了反归真的境界,可轻易扮作专使夫人。”
韩柏截入纠正道:“不是扮,而真的是韩某的夫人,只不过暂叫作专使夫人,嘿:四夫人!”范良极愕然看了秦梦瑶一眼,见她虽含羞答答,却不表反对。狠狠瞪了韩柏一眼后才续道:“可是浪翻云的怪异形相却是天下皆知,如何可含混过去,实是个大问题,总不能把他放在箱子里收起来吧?”
浪翻云从容淡定地笑了一笑道:“无论我扮作甚度身份样貌,都骗不过两个人,一是鬼王虚若无,另一个就是楞严,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什么都不扮。”
范良极点头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我们居明你居暗,就算我们躲到朱元璋和他陈贵妃的床底下,以你浪翻云之能。亦应有办法找到我们。”
浪翻云笑道:“除了庞斑的床底,那或者是天下间我唯一没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潜进去的地方,我不信你这盗王没有进入过皇宫,不信你没有遇过那群影子太监。”
范良极瞪了浪翻云好一会后,才嘿然道:“我很想知道你曾否闯过皇宫,更想知道你遇到那些影子太监的情况。”
陈令方愕然道:“我对宫内的事虽不熟悉,总也有个耳闻,为何你们说的影子太监我从未听过呢?”
韩柏最是好奇,追问道:“不要打哑谜了。快”
范良极不耐烦地截断他道:“不要打断话柄,我要听浪翻云的答案,问你的专使夫人好了,我包保她知道。”
韩柏望向秦梦瑶,后者含笑点头,示意先听浪翻云说,显然她亦想知道浪翻云的答案。浪翻云好整以遐,把玩着手中空杯。
范良极忙为他斟酒,不客气地催道:“快说!”秦梦瑶等见他如此,都已猜到他定是曾吃过这群影子太监的亏,才急欲知道浪翻云的遭遇。
浪翻云把酒杯送至鼻端,用神嗅了半晌,才一干而尽道:“那是七年前的旧事了,那时我年少气盛,对朱元璋很多作为都看不过眼,于是摸进皇宫。绝非有什么阴谋,只是想当面和他一谈,让他知道一点意见。那知得过禁卫,却过不了影子太监这一关,尤以其中一个老太监,功力之高,直追曾当朱元璋以前的贴身侍卫的鬼王虚若无。以我一人之力,要胜过这群人数约在十多名,功力高绝,有为朱元璋牺牲性命的太监,亦感力有未逮。兼之我又不想伤害他们,惟有打消主意,立时离去。”
范良极欣然笑道:“连覆雨剑都闯不进去,我就不那么丢脸了,真想不到朱元璋有这么厉害的人形影不离保护着,而他们既有这般武功,又何须当朱元璋的影子太监,默默守护着他?”
秦梦瑶道:“范大哥既不知他们是谁,为何肯定梦瑶会知道这件事呢?”
范良极老脸微红,叹了一口气后道:“我三次偷进皇宫,前两次虽有惊险,总算逃得掉,可是第三次进宫时,却被迫进死地去,眼看老命不保,那带头的老太监竟放我逃走。事后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才从他们惊人的武功找出线索,想到他极可能是来自净念禅宗的人,看着我恩师凌渡的关系,又知道我只是手痒想偷东西,才放过了我。这事乃生平奇耻大辱,从来没说予人知道。”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范良极会说秦梦瑶应知此事,是因为她乃半个神宗传人的身份。
韩柏恍然道:“原来是真和尚,假太监。”
范良极摇头道:“不:他们是真的大监,你见识浅薄我不怪你,太监的声音身形体能都大异常人,你见过一个便明白我的话了。”
陈令力道:“这真是意想不到,皇嘿朱元璋他大败陈友谅后自封吴王时,宫中臣绝已逾千,朱元璋把宫中事务全托付给他们。到建立大明朝后,设立内监,又再因应不同宫务,分作二十四个衙门,即十二监、四司和八局。其中以十二监中的司礼盐惧力最大,隐隐管辖着其它各监、司和局。严格来说,厂卫亦受司礼监指挥,只不过朱元璋宠信楞严。司礼监才降格而为有名无实的上司,想不到竟还有这些影子太监的存在。”
韩柏大感有趣,把耳朵凑到秦梦瑶的小嘴旁求道:“快告诉我这些像影子般跟随着朱元璋的大监的秘密!”秦梦瑶见这小子当着两位大哥和陈令方前表现得如此亲热,心中有气,故意嘟起可爱的小嘴不说。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天下间只有梦瑶的小无赖方可以今她尝到和人斗气的乐趣。”
秦梦瑶那会不知浪翻云故意调笑自己,是要激起自己的女儿情怀,不过明知如此,也是禁受不住,像小女孩般横了浪翻云一眼,那种鹰媚神态,以浪翻云的修养,亦不由呆了一呆。。范良极和陈令方则看傻了眼。
陈令方叹道:“四弟的艳福,连后宫佳丽没有一千亦有八百的朱元璋都要羡慕呢。”
秦梦瑶微嗔道:“陈公你也这么不正经。”
陈令方嘻嘻笑道:“梦瑶最好跟四弟唤我作二哥。咦:他没有告诉你我们结拜了兄弟吗?不过那谢廷石的三哥只是你骗我、我骗你的假玩意,可以不理,我们三人才算是真的。”范良极和韩柏对望一眼,齐声颓然长叹。
秦梦瑶噗哧一笑道:“叫就叫吧:谁叫梦瑶泥足深陷。欲罢不能:陈二哥!”陈令方喜得差点跳起来打个斗,只不过却没有那么好的功夫,与韩范两人相处愈久,使他久被名利心埋葬了的赤子热诚复活了过来,享受到只有童真时代才拥有的顽皮。快乐和漫无机心的写意。
范良极不想和这可恨的“二弟”瞎缠下去,同秦梦瑶道:“我今次迫你的柏郎扮专使上京,开始时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和这个无名老太监再玩一场,但却绝无恶意,只是因偷不到东西,非常不服气吧了:来:快告诉本大哥有关他们的事,否则我死也难以目瞑:你不想我死后的样子会睁目突舌那么难看吧!”韩柏恍然道:“原来死老儿你在暗害我,难怪成功逃了出来后仍不肯罢休,哼:休想我随你去做大贼。”
范良极沉下脸来,鼻孔“嗤”的一声喷气道:“你最多不过是名小贼儿,何来做大贼的资格。肯让你在旁作摇旗呐喊的跳梁小丑,还是抬举你呢。”
秦梦瑶笑道:“假若有一天梦瑶听不到你们两人吵吵闹闹的,定会不习惯。”
范良极忿然道:“谁有兴趣理这淫叹:嘻:梦瑶:快告诉大哥那批令朱元璋能活到现在的家伙的底细,若不争回这一口气,你范大哥怎能甘心!。”
秦梦瑶淡然一笑道:“这是个很长的故事。现在离京师只有两个时辰的水路,我们有那个时间吗?”
陈令方道:“听梦瑶说话,看着你轻言浅笑,已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事,其它都可放到一旁。”
韩柏自是举脚同意。
事实上无论任何人和她相处,都无不被她的气质、风韵所深深吸引,连浪翻云和庞斑亦不例外。
所以陈令方能懑着与韩柏的兄弟关系成了秦梦瑶的兄长。实比获封六部的高职吏便他兴奋和有成就感。
秦梦瑶望往窗外,恬然道:“都要由蒙人入主中国时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