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现,起风了,什么时候起风了,夹杂着雨后温润的清甜。红衣长发女孩一动不动的坐着,仿佛一尊雕塑,仿佛不曾有人进入她的世界。静缘经过山嘴石的一刹那瞥了一眼红衣长发女孩,那是一张清雅细致的脸,有如幽谷百合的圣洁,如果她一声素衣,没有人会惊异她就是九天下凡的仙女,静缘当然也不例外,虽然奶奶没有教会他怎样去观察一个女孩,但少年特有的羞涩还是惊厥了她的美貌。让静缘心头一震的是女孩的神情,异常的平静,没有情绪也没有欲望。好熟悉的神情,静缘停住了脚步,手上的那束红头绳也浸出了汗水,似乎正一滴一滴落下地面。
“大姐,很晚了,怎么不回家?”静缘感觉很别扭,女孩的年龄或许就没有他大,她是谁家的姑娘,静缘不知道,静缘在外读书久了不常回家的,村子里隔三差五的变化总能让他措手不及。“我在等,等一个东西。”红衣长发女孩依旧凝望着远方。“等东西?”静缘不禁哑然失笑,在他的记忆里只有等人,东西是什么呢?如果东西不是人,能等得到吗?“恩,等我的红头绳。”女孩的眼里涌上了一丝淡淡的忧伤“红头绳?”静缘轻声叫了起来,右手下意识篡紧了红头绳。“我一直在等它,等了好久好久,可它没有出现,没有红头绳,妈妈会责骂我的。”女孩轻轻的述说,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静缘听,静缘忽然同情起女孩,想到手里的红头绳是带给奶奶的礼物,又迟疑了。“你看见了我的红头绳吗?”女孩转头看了看静缘,静缘心头一震“是这束吗?”话一出口静缘后悔了,女孩看见静缘手中的红头绳,眼里发射出异样的光芒,仿佛点点星火获得了新生,绽放出瑰丽的璀璨,那是优柔的惊喜,静缘发现女孩的眼里有一种蓝蓝的幽黯让人迷醉“我昨天在这里拾到的,或许它就是你要找的那束。”静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编了一个谎言,是担心女孩的羞怯,还是
女孩轻轻挽起秀发,用浸有静缘汗水的红头绳打了一个轻灵的蝴蝶结。静缘惊呆了,好一双嫩白润泽的巧手,轻盈穿梭在长长的黑发中,如一抹抹闪耀的碧玉,多么优雅的动作,多么清雅的神态,那一束美丽的红头绳像一只蝴蝶的精灵,停在女孩的发际,仿佛从来不曾迷失过。“谢谢你。”红衣长发女孩笑了,望着静缘笑了,然后起身离去,带着满足的惬意,向着静缘来时的路飘走。
静缘急急推开家门的时候,家里还掌着灯,挂在正屋神龛上方的老式挂钟敲了三下:十二点半。这个挂钟是奶奶的嫁妆,静缘第一次睁开眼看这个陌生的世界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挂钟,挂钟从不误点,连秒针都掐的贼准。静缘吃惊的盯着挂钟,什么,十二点半?这段山路竟走了三个时辰,比平常足足晚了两个时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堂屋里没有人,静缘来不及喘息就直奔向隔壁奶奶的小屋,一家人正围在奶奶的小屋里,奶奶静卧在床上,仿佛睡着了,妈妈拿着一把破边的蒲扇轻轻的摇着,似乎奶奶的屋子里有驱不尽的蚊虫,又似乎怕惊扰了奶奶的清梦。静缘伏在奶奶的床边,握住了奶奶的手,奶奶的手冰凉冰凉“奶奶走了,半小时前走了。”爸爸用手拍了拍静缘的肩膀。奶奶走了?什么,奶奶说要等我回来看她的啊?静缘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眼泪夺眶而出“奶奶弥留之际,叨念着她看见你了,看见了红衣女孩,看见了红头绳,奶奶是带着微笑离去的。”
红头绳?静缘想起在山嘴石旁看见长发红衣女孩的时候,那不正是午夜十二点吗?静缘凑近看了看奶奶,透过灯光,奶奶的脸异常的平静,没有情绪也没有欲望,可是头一次静缘发现奶奶的右眼是睁开的,睁的很大,眼瞳里分明有一个长发红衣女孩,坐在山嘴石上凝望着远方,异常的平静,没有情绪也没有欲望,那束美丽的红头绳在她面前飘来飘去,宛如一只艳丽的蝴蝶,火红火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