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的萧越,才是她心中的自己人。
她和萧越一起长大,但她对萧越从来没有动过男女之情,他对萧越也从来没有在意过,但萧越那一死,算是在她内里烙下了个深深的烙印,在这一世重逢,未必就牵不出千缕柔肠。
这些年,她从来没有走出过他为她修建的城堡,在他看来,所有一切,都自然而然,也理所当然。
但这一瞬间,他突然间觉得自己错了,她不出城堡,是因为想留在城堡里,但有一天她厌倦了这个城堡,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即便是冲天的城墙也拦不住她。
人不如新,人不如故,她是顾恋旧人的人,但云末这个身份对她而言,哪来的旧情?恐怕对她而言,在这一世意外相见的萧越才是她的故人。
云末苦笑了笑,他不就是想她能在这世上独立,要独立就得靠各种方势力,她和萧越拉关系,该是好事,他做什么竟这样看不开?
小厮在门外轻咳了一声,“公子,我们是在这里等,还是怎么?”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见天色又渐渐晚了,如果不赶紧赶路,今晚只能在外夜宿了。
云末收起纷乱的情愫,恢复平时的从容,“走。”
***
萧越带着如故,远离云末的马车,才慢了下来。
如故等萧越退开属下,蓦地转身,揪着他的衣领,骂道:“你这小子,尽干出坑姐儿的事来了。你知道不知道,钱小开就他娘的一个铁算盘,你要了他的一千金,那一千金就得算到我头上。你护送赎金救我,我感谢你,但你丫滴明知道我才到这破方,一穷二白,还乘此机会啃姐儿的骨头来发横财,你还有没有良心?”
萧越握住揪着自己衣领的小手,轻道:“那一千金不是我要的。”
“那是谁?”
“我父皇。”萧越慢慢锁紧了眉心。
钱家虽然无权,但钱家钱多过朝廷国库,哪个帝王不想方设法向钱家要钱,他父皇也不例外,这次钱家开口借人,父皇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要钱的大好机会。
其中道理,如故一想就能明白,但钱小开有钱,却不是任人宰的凯子,直接把债务嫁接到她的身上。
“你老子坑我,你就帮他坑我。萧越,你生在帝王之家,果然出息了啊?”如故的声音冷如秋风,给他把衣领理好,翻身下马。
她并不介意多背这一千金的债,但萧越的作法让她心冷。
萧越跳下马,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如故,这是我父皇与钱家的游戏,我不能公然反对,但这笔钱,七日后,我会送到你手上。”他刚打了一场大仗,得了不少战利品,等回朝加上父皇的赏赐完全可以把这个缺给她补上。
在殇王军中的时候,听说北边战乱,由萧越亲自带兵平乱,萧越开这口,她就已经猜到萧越的拆东墙补西墙的心思。
如故摔开他手,“能当皇帝的,果然没几个好东西,他利用我被人劫持得知殇王的下落,派人去剿匪,他不给我发信息费,还落石下井,坑我一把。萧越,你以为东拼西凑把这钱还给我,就算完事,是吧?可惜,他是你老子,不是我老子,我没义务跟着你受这窝囊气,吃这哑巴亏。那些钱,当是给你老子买内裤。以后你们和钱家的事,别扯上我。”
“我如果不是抓住殇王,帮你出这口恶气,我也不会答应他。”他这次回京,兵权被父皇扣住,如果他不管钱家要这笔钱,父皇不会让他带兵出来。
“结果呢?”
“结果人去楼空,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和云末说的一样,如故松了口气。
“殇王真的曾停留丰城,曾亲自攻打婉城?”
“我被蒙着眼,关在小黑屋里,什么也不知道。”
“真的?”萧越审视着如故的眼。
“你绑个敌军人质,能让他睁着眼到处溜达不?”
“当然不能。”
“我是人质。”
“我不信。”
“不信拉倒。”
如故见云末的马车缓缓而来,丢下萧越走向云末的马车。
萧越是太子,在人前,他不方便和萧越走得太近。
“如故,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挣钱啊。”
“我说了,七日后把那一千金给你。”
“你叫你老子,把吃掉的一千金还我,我就要,至于你东拼西凑的窝囊钱,还是算了。”如故听说,萧越那些年在外征战,遇上朝廷克扣军饷的时候,都是萧越自己贴补上,所以他虽然是太子,却并不富裕。
“喂,你别看不起人。”
“如果你有钱,先借我一亿六千五百金,周转周转。”
“……”
如故冲他做了个鬼脸。
萧越好笑又好气,“殇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你跟他斗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不比我清楚?”
萧越咬牙,还是这么别扭的性子。
“我不知他做这些是为了私心,还是真为了百姓。”
“你对他做的那些事,怎么看?”如故不答反问。
“站在某种角度来说,我认同他,甚至……欣赏他……但这话,恐怕只敢在你的面前说一说。”
如故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