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夏天的手

    那一年，我高考落榜。

    得知高考落榜消息时，我没感到一丝痛苦，因为我的心，早就奔向一个地方。

    就在一个月前，我还满怀信心地将我的未来交给伟大的学府。可是历史总在一瞬间变换了路径。因为我遇上了一个人。

    巧的模样就是从一天晚上开始常驻在我心中的。直到后来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怎么我那时会像鬼附身那样，根本不由自主。也许，这就是一种萌动。

    那天，四周弥漫着枯草的味道，就在月光洗脸的那会，我突然闻到有股暗香在空气中浮动。天气依旧炎热，没有一丝风，我拨开月光的面纱，只看到夏虫四处飞舞，还有人家刚洗的白褂垂直地吊在黑夜之中。这时，我听见手中的磁带机嘶哑地叫换她的名字——真是这么巧，一切在梦幻中。

    应着呼喊的声音，池塘的那端顿时呈现出美丽的色彩。巧，就这样进了我的视野。

    捧着书籍朗朗而读，我穿越鹅卵石径。清晨的阳光不似午间那样跋扈，显出的是夏天的温馨。我四处寻找不到她的真容，只能收起那对不知疲倦的眼睛，从心里阅读她的灵魂。就在我慢慢地品读的时候，我发现她正在密切地注视。

    也许是天空中四处漂泊的白云带给我一个心灵感应，我总是无端地望着蓝蓝的天，那里总会浮现她的影子。

    于是，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我总在不停地寻找她的踪影，书中的文字有时都能穿越三界，向我详细地展现她的心迹。我后来又不明白的是，我那时为什么总会把虚幻默认为现实。也许，那只是种幻想。

    在我的心中，她早已神化了。她的模样、她的味道、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地刻画在我的心中，我甚至相信，我的血液里有她的那一滴血。所以，后来我问我自己，你那时是不是呆了，但随后总会无奈地笑笑——自己清楚却说不清楚。

    夜是这样的美好，没了白天的喧嚣，宁静的让人与自然几乎融于一体，虫儿低吟，晚风轻唱。我捧着书躺在凉椅上，不看书里的内容，却在想巧的每一种行为，我甚至规划了她的人生，就象晚上的月亮，那样清晰。

    就是这样，我和巧融于一体。我真是把她当成我的一部分了。不论白天还是黑夜，我总是以为她在我的身旁。

    当我听外面的姑娘们唧唧喳喳小鸟般的话语时或者看到姑娘们腼腆红晕的脸，我就想起了巧。想她的声音是不是那样的动听，想她的脸蛋是不是那样的清秀。直到窗外的知了刺耳般地叫起时，我才从她的世界里走出。

    就这样，我的一个月，读完了她神秘的故事，然后，等来了让别人心疼的消息。

    按说，高考落榜后，有的人会在这个时候把绳子搭在自己脖子上，体验去天堂的快感；或者把药水当做饮料一饮而尽，去证实身体到底是脆弱的还是坚强的。我却没有这样想法。因为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她的模样还在我的眼里闪烁。

    我还想去那个地方，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愿望。

    夏已经过了大半了，路过那个池塘时，发现那里的莲花长连天边，这时才发觉它的浩大，发觉它的魅力。我依旧穿越鹅卵石径，四处寻找她的踪迹，却发现，到处是荷叶绽放着美丽，惟独寻不到她的美丽深藏何方。

    我对着远方轻声地说我不上学了，我希望能分享池塘美丽的一部分。这时，我发现她是如此的平静，平静的让我找不到她的眸子里燃烧着的热情

    “你还该上学。”这是我听的最模糊的一句话。听这话的时候，我看见窗外的园月又躲进了树梢，只剩两根尖尖的树枝穿透我的胸膛。

    那一个夜晚，我们仿似多年的夫妻就要分别，挑破无数的灰暗。

    如果你准备将一个人牵引，那你千万别存在了。当我想就这样在浪漫的海洋中温柔地漂流一生的时候，她却悄声无息地褪去那条爱恋的轻纱，走向甲板，慢慢地从我眼中消失，突突地驶离毫无风尘的岸。我还想漂流到水天一色的地方，品味爱情的忠贞呢！可是就这样巧，在我准备出发的时候，爱情这东西，颠覆了荡漾的瓶子。只是瓶子中似乎没有任何爱情在点缀，只剩孤独的影子在岁月中晃悠。

    缠绵的烛光已唤不醒沉睡的爱情，相视的，只剩她的灵魂，对着我笑。窗外，黑暗无边，夏天的萤火虫在爱情童话中都笑眯眯地睡了，只剩我，独自在讲述，独自在醒悟。

    一觉睡醒后，我看见一个赤裸裸的人躺在天上，下面，一群衣裳在飞舞。“爱情要以悲剧结束才显得美满。”我终于相信了这句话。在那个夏天，我遇到了不算是惊心动魄的事情，但我的眼睛已经变红。在我的经历中，写下一篇独白。

    于是，写满那张滴落着无奈的白纸，在那个夏末，我又回到了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