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哈哈一笑:“感谢感谢,有大少这句话我们就好办了。”
我最近也听到爸爸和姐姐说,斯成最近在银山总部做一个案子,上下都好奇这位太子爷是不是要回归家族企业。
四周的客人依然笑着,开始纷纷竖长了耳朵听。
老爷子却看了看他面前干净得几乎崭新的餐具,侧过头对谷叔说:“去看看大少是不是胃口不好,吃不惯吩咐厨房另外给他做点。”
斯太太搁下筷子,嘴上终于没忍住:“老爷子,这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顾什么脸面了,你又何必偏心成这样,真叫家里人笑话。”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道:“我又哪儿偏心了?”
斯太太早忍了许久,此刻正好借题发挥:“一家人位子都明明坐得好好的了,却全部等他大少爷大驾光临,且不说让这么多长辈等着像不像话了,你还叫定文挪位让座,这还像样不像样!”
老爷子自然容不得她这般胡搅蛮缠,筷子不轻不重地搁在了桌面上,语气却带了威严:“论辈份,斯成是我斯家长子,是他们三个弟妹的大哥,坐首座有什么错了?”
斯太太忽然尖利地叫了一声:“没名没分,算什么长子!”
这句话真正势如千斤,如一把尖刀,又如一把锤子,重重地插|进桌面,席间瞬间一片寂静。
我看到斯成的手微微一颤,却立刻定住了。
众人一片沉默。
其实不过短短几十秒,却令人感觉无比漫长。
大姑母终于出言相劝:“佩珍,家和万事兴。”
老爷子阴沉着脸不说话。
斯太太却憋了满肚子的委屈:“四姐,这么多年您也看在眼里,我为这个家忍了多少气,老爷子倒是怎么对我,又是怎么对这几个孩子,人说子子女女一碗水端平,我也不奢求了,我只求他们三兄妹莫被赶出了家门去,却不知大少跟他母亲一般,你眼巴巴送给人家荣华富贵,怎知人家还不稀罕呢!”
老爷子一拍桌子,这下是真的发了火:“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斯太太收了声,取过手帕,抹了两下眼泪。
斯定中侧过身安慰她:“妈妈……我过生日呢……”
领桌的太太们互相交换了暧昧的眼神,我侧脸看了一下,另桌的小辈有几位淘气一点的表亲在挤眉弄眼。
大家族真是吃一顿饭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斯成一直沉默地坐在我的身旁,面容依然是凝固般的沉静,整个人坐得笔直,简直纹丝不动,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只是眉头微蹙,眼底的幽深,越发浓得如墨。
接下来终于安生了,一顿饭吃完,佣人将碗碟撤去,端出精致的茶点果盘。
男人去隔壁小厅吸烟喝茶。
剩下的两桌姑太太姨太太凑到了一块儿,吃茶闲聊。
宴席甫一结束,斯成立刻起身离席,只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
守在厅前的佣人替他扶住在夏天的风中微微摇晃的一扇门,他瘦削背影微微一晃,随即消失在了门外。
我找了个借口,悄悄跟着溜了出去。
转出餐厅奔下台阶,远远看到中庭的花园角落,一株蔷薇花架下的那个颀长背影,斯成正背对着一楼的客厅,从口袋中掏出烟盒。
我脚下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斯成回头看到我,又将烟盒塞回了裤兜:“小豫儿,你出来干嘛?”
我仰头看他:“你还好吧?”
斯成笑笑,还笑得出来,只是眼底有点疲倦。
忽然他问:“你吃饱了没有?”
我点点头。
他说:“那陪我出去一会儿?”
☆、第10章十
车子朝山下驶。
我坐在副驾驶座,斯成也不说话,车厢内静静的。
参照他以往在斯家闹起的诸多事端,他无论如何看起来也不算这么好脾气的人,今晚居然忍着没有发作。
我看了一眼他专心驾车的侧脸:“你今晚怎么这么安静?”
斯成有点走神,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我问什么,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定中不是过生日么,老四是个实心眼孩子,算了。”
车子经过灯火通明的城市,经过了绿树成荫大学路,穿进了一大片的街区,最后在一座黑漆漆的院子里停了下来。
我从车上下来,看到这是一处颇大的庭院,院子中有一座假山,夜色中还听得到流水潺潺,还有几个亭子,正对面有一幢砖红的小楼,上面灯光映照着几个字:香兰剧院。
我在本市生活快廿十年,从来不知有这样地方。
斯成下车,替我拉开了车门,声音轻松了几分,不像刚刚那么紧绷着:“走吧。”
我们走到剧院门前,门前一个穿着一件灰色短袖褂子的老先生正在下一盘孤棋,见到斯成走过来,神色有点讶异,很快地站起:“斯先生有一阵子没来了。”
斯成点点头:“今晚排演吗?”
老先生答:“桂兰姐在呢,今晚排《长生殿》。”
斯成说:“我进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