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死了,可因为男人突然而来的帮助,求生的*又再次被勾起,她心里砰砰直跳,紧紧地攥住男人的毛衣长袖,就像找到了一个依托,她有千言万语堵在心里,却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说起。
越往外跑视野就越光亮了,张子宁抬起头来,终于看清了抱着自己奔跑的男人是谁,她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苏玉恒!”
在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她霍然想起来一件更为严重的事情,大王还在剧院里面!
苏玉恒此时已经跑出了后门,刀疤男将车停在一边,他将张子宁丢在后座上,考虑到她身上伤势不轻,动作还算轻柔。
张子宁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费尽心机地想要杀了她,却又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把她救了出去。
她也没有心思猜忌这些了,他想要什么都好,她都不管了,她现在满心都是大王!大王还在里面!
张子宁抓住苏玉恒的胳膊,乞求道:“救救大王,他还在二楼!”
没想到这女人要求这么多,救了她一个就算不错了,还想救小的。刀疤男很是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又看着苏玉恒,生怕他答应了,“老大不行啊,只有四十多秒了,时间不够的。”
苏玉恒撇了撇嘴角,“没事,我不打算再跑一趟。”
今天,张子宁的出现是个意外,但大王的陪葬却是事先就计划好的,他本来就没有想要留他一命。
闻言,张子宁几欲崩溃,“不行,你救救他,我求你了!”
苏玉恒无动于衷,冷着脸道:“救你是念在旧情的份上,但那个孩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
张子宁失声痛哭着打断他的话:“他是你的儿子!”
“……”苏玉恒冰冷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裂痕,眉宇之间微微皱起,眯眼盯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事已至此,张子宁只能没有一丝隐瞒地全盘供出了:“我没有骗你!他真的是你的儿子,你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我被绑架不久之后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是你的,可是当时为了保住他的命我只好欺骗了任易宸,说孩子是他的。后来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你觉得当我发现了你是我的杀父仇人之后,我还能把真相说出口吗?”
见苏玉恒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张子宁急得只差跪在地上给他磕几个头了:“求求你了!相信我吧!大王真的是你的儿子啊,难道你要亲手杀死他吗!”
她喉咙都快喊破了:“那你还不如不要救我!让我跟他一起死了算了!”
苏玉恒的脑袋像是被玻璃盖罩住了,呼吸若堵,他没有时间慢慢地消化张子宁话里的内容,这个轰炸性的信息甚至让他一时没有办法冷静地去判断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直觉般地认为她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为了让他去救大王才临时编的弥天大谎,这种奇怪的感觉也说不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只要一想到那张跟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小脸,那可爱纯洁的笑容,那两颗稚嫩的大门眼,那朝自己伸过来的软乎乎的小手,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生生挖空了一块,仿佛有个猛力的电钻,将他的心头钻成了一团血肉模糊,肝肠尽断,痛得麻木。
苏玉恒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思考什么,张子宁该说的都说完了,只能静静地等待着他的表态。其实她心里清楚,现在就算苏玉恒答应她也毫无意义了,在这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根本就不够他跑回剧院里,找到大王再把他平安无恙地救出来。
可她看见苏玉恒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二话不说迅速地打开门下了车,又朝着那座危机即将爆发的建筑冲了回去。
突然的变故不仅让张子宁愣了一下,连刀疤男也急得在车上嗷嗷直叫,可是不管他怎么叫喊苏玉恒就是铁了心地直直地往前冲,脚步没有停留,更不曾回头看过。
刀疤男气急败坏地砸了一拳方向盘,扭头瞪了张子宁一眼,怒吼道:“炸药只有半分钟就爆炸了!你这不是叫他去送死吗!”
张子宁楞乎乎的张着嘴巴,没有说话。
叫他去送死吗?也许吧。
至少不能让大王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
刀疤男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发动了车子,踩下油门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块地方,他已经不祈求苏玉恒能活着回来了,现在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张子宁回过头从车窗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断后退的影剧院,她多想也跟着苏玉恒冲下车去,可是双腿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根本做不到。她心里七上八下,战战兢兢,一分一秒都变得非常漫长,她嘴里不停地祈祷,保佑大王平安,保佑大王平安……可是又隐约意识到,除非奇迹发生,那只有百分之几的几率,实在太难了。
刀疤男将车子开到一百多米外停下,张子宁心如火焚,她的视线直直地盯着一个方向没有移开过,等待着那个人影抱着她的儿子从那扇小门里冲出来,可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一声轰隆巨响在她耳边炸开。
那是比她从小到大听过的所有震耳欲聋的雷声都更加惊天动地的巨响声。
伴随而来的冲击波震得她整个身子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她看见了刺痛眼球的强光,白色金色,瞬间迸闪,那就是爆炸。顷刻之间,影剧院好像一头巨大的野兽重重地砸倒在地上,坍塌,瓦解,数不清的石块都被瞬间炸飞到天上去了,周围弥漫着灰尘与烟雾,那股难以忍受的气味让人永生难忘。
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还是有一块飞石被炸了过来,砸在车窗上,顿时把玻璃砸出好几道裂痕,吓得刀疤男骂了一声娘,又把车子开远了一点。
张子宁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夷为平地的废墟,眼睛瞪得大大的,苏玉恒和大王,都还没有出来。
救援队找到奄奄一息的苏玉恒时,他背上被一块厚重的墙壁压着,动弹不得。
几个救援人员在旁边火急地商量着最佳的救人方案,张子宁在费欢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张子宁从来没见过苏玉恒这么狼狈的样子,满脸都是灰土和血掺杂在一起,像是刚经历过地震的灾区人民,他的状态十分不容乐观,全身多处都遭到了致命的创伤,就连呼吸也是细若游丝的。
救援人员们在讨论怎么救出来的人并不是他,而是被他抱在怀里死死地护住的大王。
大王的哭声洪亮而有力,虽然暂时不能确定他是否有受伤,但既然有力气哭说明他并没有生命危险。
离得这么近,张子宁可以确信那真的是大王的哭声,不是什么录音了。
再看一眼苟延残喘的苏玉恒,她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感谢他吗,不可能,归根究底是他自己将自己害得这副田地的。痛骂他吗,也不合适,如果不是他在最后关头冲进去,大王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目光倏地触及到不远处一条血肉模糊的小腿,上面还有半截被烧焦的西裤,张子宁吓得立即收回了视线,再看苏玉恒时眼神已染上了几分担忧,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你……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