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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我倒不是妒忌璃音,可折清他前后态度这么分明的对待同一个人,真的合适?
我拨拉着肋骨上的铃铛,且感且叹的走着,不觉一脚踩重了些,碎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
听从昨夜召唤来的几个游魂的指路,我晃晃悠悠还是勉强往人类活动的地界走去。运气甚好的摸到一处人家,偷偷摸摸拿一只山猪“换”了一件蓑衣与斗笠。
披上去走了两步,发觉自己光溜溜,不带一点肉末的脚骨还露在外面。没好意思拿人家独剩的两双缝了又补的布鞋,就只将璃音之前的白衣穿上,走路时分外的小心,不让手脚露出裙子来。
如此适应了片刻,我觉得就这么走一趟人类地界的边缘,还是颇为可行的,只是与人接触不便。
关键我也不消非得同人接触,找个好去处和鬼魂们交流交流,也就足够了。
我这一路走,肋骨上的引魂铃就一路的叮当作响,丛林内相去百里就会突然窜出一个游魂。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的看着我走远,而我打量一番他们的面容,并非璃音,便会在掩了铃音,让他们离去。
亦有不愿离开的,一直拖着脚步跟在我身后,目光直勾勾的,像是能透过我的蓑衣黏附在引魂铃上。
一趟的走下来,我也开始正视这个问题。引魂铃本是我自己亲自制作的,铃音之内是几相重叠辅助的幻术,范围可达方圆千里。幻术之下,便是对其最具吸引力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
凡界游魂因心结未了而不愿归于阴冥九泉,此番才恰好是软肋。可吸引力愈大,便意味着伴之产生的*愈强,依托现在的局面,我可以确信,倘若我合眼真正睡去,这引魂铃,八成会引来不少鬼魂的觊觎。
☆、第18章救美
闷头赶路,及至午时才在山巅远目之时瞧见一方规模不小的城池,心情顿时高涨。
回顾一眼身后聚集起来近百魂魄,取下斗笠,折了根树枝后俯身,在枯叶堆积的地面上划上一道较之明显的痕迹。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大家就各回各家吧。“干干一笑,”我也不想伤了和气,隔着这条线,咱们好说话,过了这条线,就看各自修为。你若要跟,就带些趁手的利器来。”
言及此,我丢了手中的树枝,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顺带再将腰带系得紧一些,才将蓑衣斗笠重新披戴上,转身欢喜的走了。
璃音的骨不比我的骨好用,虽然比凡人的强上不少,却还不到刀枪不入的境地。早前我是穿着靴子的,可现下腿上一点肉都没了,靴子走两步就掉。干脆不穿走得久了,脚骨又给地面上些许突兀的硬物磨得有点疼,很是扰人。
我头也不回的下山,一面思量着能不能找个合衬的地方好生休息下,毕竟离城这样近的距离,已经是在引魂铃的覆盖范围内了,一面又想若是城中的鬼魂皆被我引来,指不定亦会招来鬼兵,徒添麻烦。
多方条件的制约下,我大概只能以游击战的形式,耐着性子慢些去寻了。
寻璃音的魂虽然同大海捞针无异,可我本身同她就有牵连,若是离得近了,自然会有感应。再者,折清道千溯在我璃音那一世时曾来过冥界,按着他的性子,璃音十有*是被他安置在某处的。
而他会觉得安全而适合藏人的地方,必当是城镇。
我年幼的之时,千溯若是遇着险恶的大战,往往都会如此将我藏好,而不会将我独自搁在无人问津的僻远之处。只因万一他这一战回不来了,我定然会一个人在那无休无止的等下去,孤身一人的存活。
久而久之,在他每回趁着我睡着不声不响将我背到一陌生城镇时,即便我中途转醒,也只是佯装不知,乐呵呵的抱着他的脖子,隐下心中担心不舍、暗暗的将他瞧了又瞧。
等千溯离去之后,便乖乖的在城中待着,悬着一颗心,小心翼翼的打探着外方来的消息,不眠不休的等他凯旋。
若是璃音尚还记得起千溯,那她必然也会同我一般,不会离开城镇半步的。
可凡界的城镇又何其的繁多……
临着城门不远之处,有一供旅人歇息的荒置草棚,简陋的桌椅上备至两三碗碟,碗碟缺了口,桌椅之上亦积了不少灰尘。我原本觉着在这来往旅人颇多之处,好好一纳凉歇息的草棚却无人问津,实在是奇特,转眸却见棚边有一井,井沿边上坐着一位白衣水鬼,不声不响的对井梳理着披散的长发。
我偏着头打量一眼那水鬼的容颜,浮肿的脸上淤积着黑色的血块,五官云云统统辨别不清。倒是那女鬼见我偏首去瞧,木然止了梳发的手,似是拗断了的脖子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姿态扭过来,森白的眼死死凝着我。
我被她盯得莫民奇妙,低声,“璃音?”
水鬼愣了半晌,一声不吭,调转头去,继续梳理头发去了。
我讨了个没趣,也没准备继续纠缠,就身量来说她比璃音矮了点,应该不是的。
凡界之所现在虽还未到炎夏,烈日却厉害得很,尤其我尚披了件颇笨重的蓑衣斗笠,束手束脚的闷着,格外难受。
四下打量了一番,感觉周遭似乎未有旁人,才一把掀了头上的斗笠,正要畅快淋漓的继续解开蓑衣的时候,但听草棚后的树影下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将我吓得一颤。因着苗条的身材,松了一半的蓑衣在这不期然的一抖中坠地,露出我骨感的身姿。
草棚后头有什么落地,咕噜咕噜的滚了出来。那一簇较之茂盛的草堆,在烈日下距离的颤抖着。
我走过去,俯身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那是一只画了乱七八糟符咒的葫芦,上面以正统的人类文字写了四个大字“仙界至宝”,旁边一行小字,”九天神君御用。”
我咳嗽一声,那草堆的抖动猛然剧烈几分,“光……光天化日之下,你~你~*&*%”
我抬头看看了烈日,光天化日怎么了?没能猜出他后面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好心道,“兄台,你东西掉了。”
草丛内噼里啪啦乱丢的话语一止,从中伸出来一只手,白净白净的,一面高频率的抖着,一面朝我摊开了五指。
我会意的把葫芦递给他,又就着俯身的姿势在捡了一片颇大的落叶徒然的给自己扇着凉风,开口嘱咐道,“你不用怕我,我不害人的。”
那厮并不理我,捧回葫芦之后,口中叽里呱啦念着的词从早前的“我命苦啊”云云,改作现在的“什么什么急急如意令”,愈念愈兴奋,语速渐快。
我静听一阵之后可算是听明白了,好奇道,“你这是要收了我?用你那破葫芦?”
咒语徒然一止,茂密的草丛树影之下窜出一位青葱似的娇弱少年,白净的脸上抹两把灰,煞有其事的将葫芦一举,细长的眼瞪着我,嗤一声,“收!”
我在稍显陈旧的桌椅上靠着,手中一柄梧桐叶晃悠晃悠,直面着那少年,坐得四平八稳。
少年白净的脸更白了,像是行将破碎的娃娃,以一种岌岌可危一脚踏在悬崖边,半死不活的眼神瞅着我。
我再摇了摇扇,诚恳道,“你若是要收鬼怪,那井边就坐着一个害了九条人命的,不过你得有那个命去收。”
少年半死不活的拿眼扫了一遭井,面色没多大变化,想必是没有看见那女鬼正痴痴的将他望着、恍似垂涎那白嫩秀美的小脸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