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刚才这是怎么了?是地震吗?”
“恐怕不是地震吧?我看是爆炸。”
“别胡说,怎么会是爆炸?”
莫潇猛地推开拦在面前的那几个人,冲劲容亦砚的办公室,容亦砚还坐在位置上,皱着眉看手上的文件——光线太暗了,他的视线不明。莫潇这一口气还没松,就看到了他身后正摆弄着自动升降窗帘的物业员工,他记得那个员工叫作阿宇。
阿宇放开了窗帘,转过身,手上有什么微光一闪,划过容亦砚的颈动脉。
莫潇终究是慢了一步,他猛扑过去,将阿宇扑倒在地,用力地拗过对方的手臂,一把沾血的美工刀沿着地砖的纹路往前滑到了角落。
鲜血喷撒到他的身上,还带着体温。
可就在下一秒,走廊外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背着医疗设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为首的医生看见这样鲜血喷发的场面,立刻上前做急救。
阿宇顾不得被莫潇拗住的手臂,用力挣脱开来,只听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声音,他也像是没有感觉到半点疼痛,连眉头不皱一下,要冲过去阻止急救的医生。莫潇哪里会容得他这样做,一个漂亮的擒拿动作,将他放倒在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奉劝你别动,不然——”
“不然怎么样?”他吐出一口血沫子,正吐在莫潇脸上,歪着嘴唇笑,“被划开颈动脉,你以为还会有救?现在你的主子就要死了,你这条狗,也就快没有饭吃了。”
莫潇只觉得眼前一片通红,而这通红之中只有阿宇脸上那不屑又残忍的表情变得愈加清晰,他低吼一声,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阿宇的胸口和小腹,可是阿宇却半点没有被疼痛折磨到,反而哈哈大笑,笑得声嘶力竭:“你打死我也没用,他就快死了——死,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他一下一下往死里痛殴着对方,耳边再有听不到别的声音,他只知道一件事,如果容先生无法抢救回来,他就要这家伙为容先生陪葬,不,他这一条烂命,还不配陪葬!
——
刑警赶到的时候,正看见莫潇痛殴对方那一幕。陈殊立刻飞奔上前,想去制止莫潇,却被他的蛮力甩开好几步,撞在墙上。
他回过一口气,立刻再次扑上去,用力卡住莫潇的双臂,身边的同事也纷纷上前,有的按住莫潇,有的去把那个被殴打得面目全非得的阿宇拖出来。莫潇被五双手死死地按着,眼睛都是血红的,还拼着命往前爬,还想上去掐死阿宇。
陈殊没办法,拿出手铐朝着他的后颈砸了好几下,终于,莫潇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他心中突地一跳,身体的重心后移,准备迎接他接下来的攻击。而莫潇终是力尽,一头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这人简直就是怪兽,”边上的急救医生也看得咂舌,“等下还是要把人固定起来,不然再发疯起来根本制不住。”
陈殊抹了把汗,又借来一副手铐,把莫潇的双手双脚都拷在一起,这样等哪怕他突然苏醒过来,就连直起身都办不到,更不用说再攻击人了。
——
“容先生,我说过,希望你我今后不再有机会见面,但是很可惜。”萧九韶站得笔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轮椅中的人,“请你协助我们调查,去局子里走一趟。”
容谢面带微笑,语气轻柔:“我也说过,协助调查是我的荣幸。需要把我拷起来吗?”言罢,他主动地伸出了双手。
萧九韶目光微闪:“不必,这样就可以,只是协助调查,容先生你还不算是嫌疑人。”他的态度实在太笃定了,可是究竟是什么让他可以这样笃定?他很快接到了陈殊的报告:“萧哥,那位容先生应该还有救,而那个凶手却有点麻烦,他被莫潇打得很惨,光是肋骨就断了好几根,不知道内脏有没有出血。”
萧九韶走上前,推着轮椅往门外走去,低声道:“你叔叔或许还能救。”
容谢笑道:“那就太好了。”
萧九韶眼角一跳,他说“太好了”?完全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他们叔侄目前势同水火的关系。
容谢被推上警车的时候,又一次转过头来,看着萧九韶:“萧警官,如果我的叔叔脱离了危险期,请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第六十三章
这是他第三次进警局的审讯室。
按照规定,警方有权扣押他四十八小时进行调查,他那次跳车受伤后,身体状况已大不如从前,只过了三十个小时,他便觉得腰背酸软,连双腿刚愈合的地方都开始隐隐作痛。
中间有人给他送过两次饭,都是简单的盒饭,一看就是令人胃口全无的工作餐。可是他必须要吃东西,别说只是难吃的盒饭了,就算是猪食,他也要吃下去。
接下去,等待他的还有一场问询,也许对方会咄咄逼人,踩着他的痛脚来,不过也没有关系,因为即使对方表现得再强势,也不过是外厉内荏,根本奈何不了他。
终于,萧九韶和陈殊还有一位书记员走进了审讯室。他们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倦怠。
陈殊并没有坐下,反而用双手撑着桌面,居高临下地盯着容谢的眼睛:“我们刚刚收到医院那边的消息,你叔叔容亦砚先生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他在观察自己的表情,容谢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他注定会失望了。容谢微笑道:“是吗,那太好了。”
“你真的觉得‘太好了’吗?可是据我们所知,你跟你叔叔的关系并不好,你之前出的车祸怕也跟你叔叔有关系吧?虽然张景松主动出来认罪,可是他毕竟是你父亲的老下属,怎么会想去害你呢?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我倒是怀疑他是受到你叔叔的指使。”
容谢抬起头看了陈殊一眼,语气轻松:“陈警官这样说,是有证据吗?如果没有,那就只是谣言而已,是外人用来挑拨我们叔侄之间感情的谣言。”
陈殊哑然,他原本以为容谢听见他叔叔脱离危险期的消息会自然流露出一点点的失望,结果什么都没有。他求助地看了身边的萧九韶一眼,可是他的上司正皱着眉,似乎深深陷入沉思之中。
他没有得到外援,只得继续问道:“你跟林宇萧认识吗?”
“林宇萧?”
“对,就是那个物业员工阿宇,他之前是一名特型化妆师,你认识他吗?”
容谢笑了笑:“认识,不过完全不熟。”虽然他还不知道警方有没有调查到之前他们在深山里遇险的案子,也不清楚林宇萧跟秦卿那层关系有没有暴露,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说谎,这些都是现实存在的事实,只要他否认了跟林宇萧认识的事实,警方就会更加怀疑他——容亦砚出事,他必将是最大受益人,同时也是最大嫌疑人。
陈殊面无表情地问:“怎么认识的?”
“一次旅行,我之前一直是志愿者协会的志愿者,有一天收到了一封论坛的内部邮件,邀请我参加那次旅行,我去了。那封邀请邮件的发件人是秦卿,我很好奇,甚至还放弃了巴厘岛的度假。”
终于,一直沉默的萧九韶开口说了进入审讯室之后的第一句话:“那个时候,秦卿已经出了意外,对吧?”
他这句话正中关键点。事实就是,如果秦卿没有出现意外,那么她发来一百封邀请邮件,他都不可能去参加那种旅游活动。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某个人设的局,他是为了那个人而来的。
容谢顿了顿,语气平静道:“是的,当时秦卿已经出现了意外,所以我收到这样的邀请信非常吃惊,同时……也觉得很刺激。众所周知秦卿是被我家下属子公司的一个司机开车撞倒的,而我收到了这样的邮件,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对方是冲着我来的。”
“你明明知道对方可能是冲着你的来,你还敢去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