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天青色的袍子,看起来甚至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气息。
她对他会有印象的改变,或许是因为他今天出手救了她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他今儿个虽然被她又抓又挠,却还是不发一语的帮她整好了骨头的缘故?
她不明白,也有点不太想明白。
她原本曾经期待过自己的未婚夫婿是很好的,但在见到他的第一天,他那伤人的话便让她所有的期待就像个泡沫一样,被无情地戳破了。
第二次见他,他纵容的让自己的朋友拿她当调笑,又说了那样的话,她那时候只觉得这人真是没救了,又觉得自己以前竟会对这样素未谋面的人抱有期待,实在傻得好笑,再听见他一个月都不回来,却打算流连在外头的红粉知己处时,更是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太过天真。
然而,才一个月后,当所有人都无法依靠、当自己孤立无援时,却是这个人一个人站了出来,像是她曾经想过夫婿该有的模样般,以有担当、可以依靠的面貌站在她面前,她那一瞬间有些恍神,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后来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认错,发现原来那个男人真的为她挡下了那些污辱时,她更是真有点迷迷茫茫的,若不是弟弟的痛呼唤回她的神智,或许她还会在那傻傻的发着楞。
一个人怎能有这么多面貌呢?阮龄娥第一次觉得疑惑了。
在她陷入沉思的同时,孙绍鑫也正想着同样的问题,只是他想得更多的是——
就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以为她自己能够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以为自己可以扛下所有的事情?
就连刚刚明明已经痛得脸色发白了,却除了一开始的痛呼声外,后来连哼都不哼,甚至刚刚他那样扛着她回来时,明明才一落地她都作势欲呕了,却还是强忍着,忍到即使满脸通红也不开口求一声饶、示一声弱,这样的小身板到底是如何支撑这过人的骨气和傲气的?
是因为这样的小姑娘和他曾经见过、听过的姑娘们都不一样,才让他对她除了无奈和懊恼外还有股淡淡的怜惜?
这纠结的情绪让他心绪烦乱不已,猛一抬头,却看见她也同样看着他发楞,不由得呆了的两人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对方,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
“嘿!小二哥,今儿个送菜的来了!”
“还有送肉的!”
一阵又一阵商人的吆喝声打断两人凝滞的相望,随即彼此脸色都不大对劲的别过脸去,看着一边不敢打扰他们的店小二利落的开了门,然后招呼着伙计小田把东西一样样的搬了进来。
看着那些肉啊菜的堆了满地,孙绍鑫皱眉看着阮龄娥一路检查食材,忍不住开口说道:“你的腿伤成这样,不好好歇个十天半个月的话,别说好全了,只怕还会落下病谤,你竟然还想着要去摆摊?!”
阮龄娥也明白这重要性,但还是咬了咬唇,但强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若不去摆摊,别说要振兴饭馆了,就我们这几个人连吃饭都有问题。
“再说,这东西都送来了,也不能就这样摆着,更何况现在卖的饺子多,晚上还请了两个大婶来帮忙包饺子,这些都是要银两的,怎么能因为我腿伤的关系,说不做就不做呢!”
孙绍鑫再度见识了她的倔强,忍住发火的冲动,低声说着“就为了那点银两,有必要把自己的腿给折进去?我说别做了,看缺多少银两我补给你!”他就是见不得她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闻言,阮龄娥猛地回头,忍不住大声的驳斥“你补给我?!你是我的谁,要你补银两给我?更何况你能补几天?你连个饭馆都守不住,这东西可卖得好了,你能有多少银两补给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孙绍鑫脸上红一阵自一阵,眼看就要发怒。
话一出口,阮龄娥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了,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而在看见他发怒的样子,以为自己可能会被打,便瞪大了眼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孙绍鑫知道,不能说她说得不对,毕竟她不知道他也是有工作的,只是那工作他必须保密无法说出口,但是一个堂堂大男人,被一个女人这样说得好像是只能吃软饭的实在让他很不悦,但只能憋着心中的一股火,不能发出来。
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最后直接扛起放在一边的一大条五花肉,直接往后头走去,在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时,回头说着“这肉是要剁成肉泥的吧?那就把一些要出力的活儿都给我做!你说得对,我是没银子,但是我有力气,这些活我包了,你坐着休息就好!”店小二、阮龄年、小田三人都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视线全都看向了阮龄娥。
她也傻了,就这样沉默的看着他一步步往后头走去,心中像是有一块小角落慢慢塌陷了下去。
其实摆摊子的活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最多的就是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例如剥馅料还有熬骨头汤,而后者要不断的守着炉火,尤为辛苦。
这些活很多都是阮龄娥自己来的,不是她信不过其他人,而是店小二哥每天要做的活也不少,弟弟的腿不方便,早上收钱算帐就已经够忙的了,这晚上怎能不让他好好休息,所以这些活计通常都是她自己包揽了下来。
也是直到最近小摊子的生意越来越好,她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才请了两个大婶帮忙包饺子、一个小田帮着出摊收摊。
但就是这样,她身上的工作也没轻松到哪里去,尤其每一天要剩那些馅料加上要拌料,常常让她躺上床时,差点连手都举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