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听见门锁的声音,懒洋洋地瞥了一眼,也没起身,笑眯眯地道:“哟,三哥,好久不见。”
秦作庭将外衣脱下铺在旁边一张小木凳上,扶着陆瑾佩坐下,这才在秦作堂对面席地而坐,招呼道:“是很久不见。”
秦作堂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语的陆瑾佩:“这位是……小弟的哪一位嫂子?”
“昭和太后。”秦作庭的脸色很是难看。
“哟,失敬失敬,三哥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让这么漂亮的母后屈尊降贵的来这么下三滥的地方,三哥你竟然也来了。”秦作堂嘴上说着客套话,眼睛里全是不屑。
秦作庭一脸正经,说话就很不正经:“听说你日夜惦记着为兄,为兄这不但把你从南安郡接回来,还来瞧一瞧你,怎么,你还嫌怠慢了不成?”
“岂敢岂敢,哪有怠慢,小弟活得甚好,猛一瞧见三哥觉得很不习惯,小弟以为你驾鹤西去了呢。”秦作堂索性把书扔到了一边,抱着个胳膊给秦作庭添堵。
秦作庭揉了揉眉头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行刺,下毒,安排得还挺周全。”
“再周全也没弄死你,小弟手底下一帮蠢才,哪及三哥你,手下都是一群能臣,有人就是任性啊。”秦作堂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陆瑾佩看了秦作庭一眼,见他面含笑意地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把自己给烫了,谁劝也不听,为兄只好给你长长记性。”
秦作堂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抱着个肩,左一眼右一眼地看着两人直乐呵:“行了行了,胜者为王败者寇,你怎么说都行。不过,您二位今儿来,不光是为了看我的笑话罢?”
秦作庭缓了一口气笑道:“想瞧瞧四弟手底下的能臣干将,到底谁在这京中指手画脚,把你往这死牢里头带,要不怎么省了为兄好大一番功夫?”
秦作堂冷笑一声:“三哥,咱俩谁也别蒙谁,你想什么我一清二楚,在我这使离间计根本走不通,你弄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想都别想。”
秦作庭也不以为意地笑笑:“四弟你既然都瞧出来了,为兄也不好继续刨根问底,好歹咱们兄弟一场,不给你烧烧纸钱,也得来送送你。”
“得了得了,你也别虚情假意地客套,你巴不得我死,我也巴不得你死,在外人面前做这一幅兄弟情深的样子有什么意思。”
秦作庭起身,顺带着也把陆瑾佩给拉了起来:“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为兄的送送你。若是你下去和父皇嚼个舌根,让他老人家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就是为兄的不是了。”
秦作堂火冒三丈,顺手就把那本书往秦作庭脸上扔:“秦作庭,你个狼心狗肺的杂种。你有脸提父皇,父皇是怎么去的,你比谁都清楚。你害死了大哥二哥,你把老子这双腿害的也没了,就剩你一个人,父皇万般不情愿才让你坐上太子之位。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就是在宫里永远被人踩在脚下的狗,随便被人差事,被人打死丢掉都不会有人问你一句。你以为你赢了,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小人。”
秦作庭淡淡地勾了唇角,伸手接过那本软绵无力的书阖上,拍了拍灰道:“可惜啊,朕再是小人也是帝王,这点谁也改变不了。不如四弟你,真君子大丈夫,朕望尘莫及。”
他牵着陆瑾佩的手往外走了几步,停下来又淡淡地道:“若是你下去,见着了仪母妃,跟她说一句抱歉,朕不是有意要赐死她的,只可惜她有一个不安分的儿子,所以,也只好委屈她了。”
身后又是一顿咒骂:“秦作庭,你杀了我母妃,对,就是为了我,你竟然杀了她,你有种你冲我来,何必为难于她。你这个弑父弑母的畜生,罔顾人伦,苍天无眼,竟然让你安坐皇位,当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我就在地底下看着你,看着你怎么被周围的人抛弃,成为那最尊贵的孤家寡人。”
若不是秦作堂没了双腿,陆瑾佩定然相信这人会扑上生啃了秦作庭,不由得攥紧了秦作庭的手。
秦作庭回头瞧了她一眼,安抚似的笑了笑,转身将手里的左传搁在了地下,迈步而出。
“昭和太后。”秦作堂突然出声。
陆瑾佩诧异地回头看他。
秦作堂得意洋洋地道:“你是陆家的人,还是他母亲,不顾纲常,竟这么心甘情愿和这个畜生在一起,就不怕天下的人笑话么?还是说你陆家早做好了准备,要你迷惑他,用你的身体来给陆家铺一条康庄大道,傅尧徽他就这么忍心?”
秦作庭皱了眉头,刚要转身,陆瑾佩却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摇了摇头,嘿嘿一乐道:“南安郡王,你好狠的心肠哟,竟然要这么多人为你陪葬啊?不过,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个郡王,临死还要背上个乱臣贼子的骂名。你说,你去见了先皇和仪太妃,哪个又能原谅你呢?至于哀家,就不劳你费心了,一路走好,告辞。”
☆、关注的重点有问题(大修)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搞定了……看书的朋友在哪里?
外面的阳光还是很好,方从地牢里出来就惹了一身汗。
陆瑾佩瞧了秦作庭一眼,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我以为你一直这么狂炫拽呢,皇上,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你也有虎落平阳的时候。”
秦作庭搀着她上了御辇,往她头上拍了一记:“我带你来就是叫你笑话我的?”
陆瑾佩一面揉着额头一面对他龇牙咧嘴:“没大没小,你怎么就一点觉悟都没有呢?前一刻你笑笑人家,后一刻被人家笑笑,活来活去无非就这么点事。都是皇上了,还要我这个老人家来教教你。”
秦作庭挑了挑眉头,笑了笑,对她这一番很正经的劝慰,猛一听来很是诡异,有一种不怀好意的即视感。
“你看什么,我这么个貌美如花的老太太来告诫你,那是为你好。”陆瑾佩拢了拢袖子往角落里一靠,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盯着他。
“我以为,自母妃去了之后,再不会有人对我好了。”
“说啥?你母妃怎么了?”陆瑾佩停了半晌,也没明白这人咕哝什么,眨巴着眼睛,很是好奇。
“我母妃,是先皇钱太傅的女儿,五六岁的时候就跟在先皇的后头,乐呵呵地叫着师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她往后的日子,尽管在哭,但每次说起这些的时候都是笑语嫣然的。”秦作庭倚在另一侧的角落里,目光淡淡的,勾着嘲讽的笑意。
“她说,她很小就喜欢她的师兄,师兄很温和,对谁都很好,每回去她们家都会给她带喜欢吃的东西还有布偶;甚至,连街头的不怎么好看的泥人都会给她偷偷带一个,就是因为钱太傅不让她接触这些。为这个,太傅还打了他手心。”
“太傅是个很严格的老头,古板严谨地做着学问,在朝堂上也是刚直不阿,很得祖父的信任,为此,却树敌很多,先皇也不能幸免于难,可是祖父却是越来越信任他。”
“祖父到了立太子的年纪,叔伯都想坐上那个位子,看看别人的笑话。你说的不错,人这一辈子无非是笑笑别人,在被别人笑笑而已,先皇就看透了这一点,不争不抢,安安稳稳地待在最得祖父意的三伯身后,鼎力相助,马首是瞻,最先叫祖父放下心来的便是先皇。”
“在太子之位上,钱太傅却最属意先皇,很是为先皇的不思进取而恼怒,三番五次地劝告,先皇只是一意孤行,钱太傅忍无可忍,甚至将他逐出师门,再无往来。后来,三伯趁祖父在行宫遇刺,打算在京城政变,无奈兵败,却将先皇给推出去当了替罪羊。”
“原先钱太傅的政敌此番也落井下石,祖父愤怒异常,但终不忍心杀子,便将先皇押往天牢,单独关押,约定死生不相往来,先皇即使是死在牢里也不许葬入皇陵。母妃便是那个时候,在宫门口跪了三天,祖父才答应她让她入了天牢生生世世相伴先皇左右。”
“先皇和母妃在牢中被囚禁了十二年,直到祖父驾崩,六子夺嫡,手足相残,却没有一个人落得一个好结果,京城一片大乱。先皇的部下却趁着这十二年韬光养晦,一举收拾残局,助先皇登上了皇位。”
秦作庭眯缝了眼睛,瞧了瞧外面刺眼的光不屑道:“一个自愿在黑暗里沉沦了十二年的人,哪里是母妃那么单纯的女子可以相陪的良人。那晚,他把母妃一个人独自留在牢狱里,心安理得地去做他一生热爱的事,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