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半年里,分离对于佟霖而言更像是延迟性的钝痛,她需要准备波士顿研究中心的面试,准备雅思语言考试,同时还要兼顾review的修改和实验,时常会忘记分别的ddl就近在咫尺。
或者说痛到麻痹的人大脑皮层会刻意忘却感觉。
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他们紧紧相拥,骨骼紧硌着骨骼,佟霖才惊觉疼痛一直都存在着,像是一种钻入骨髓的慢痛,它如影随形,它无处不在。
分离倒计时三个月时,review成功见刊,第一作者上写着“tonglin”,在作者排序的末尾,通讯作者一栏赫然写着“linjingzhou”。
“不发sci就不换文案”的微信个性签名换成了“不发cns就不换文案”。
各个相熟课题组发来祝贺,无论其中的恭喜是包含了好意或是坏意,已经收到波士顿offer的她都不甚在意,一切阴阳怪气都照单全收。
分离倒计时两个月时,林景舟课题组与长明药业的阶段性合作结束。
佟霖又回了趟长明药业,偶遇了被调去地级市分公司的吴主管,不知内情的吴主管只低声劝她小心一点林景舟,当初校企合作成立之初,林景舟可是点名要求调来佟霖,肯定没安好心。
她只莞尔道谢,回到家后望着横向项目计划书末尾紧挨着的两人名字,佟霖忍不住出声揶揄:“原来没安好心的林教授那么早就在打我主意了”。
正在准备正高级职称竞选ppt的林景舟听见佟霖的咯咯笑声,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坏笑地应道:“我今晚也不介意不安好心”,唇角还隐隐作痛的佟霖立刻正襟危坐。
分离倒计时一个月时,从苏南飞往波士顿的机票上也写了佟霖的名字。
但机票只有一张。
她明明是在迈着步伐一步步地缩近他们在论文作者栏上的距离,却必须朝着反方向逆行。
距离是那么近,又那么远。
于是沉闷而缓慢的钝痛转为尖碎且猝不及防的锐痛,像是被遗漏的钉子骤然砸进心窝,痛觉末梢将感觉传输至全身,浑身酸软发抖。
“林景舟……”
车内氛围窒息,佟霖难耐地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嗓音是支离破碎的哑。
林景舟未言语,只偏过头来,眼神很淡,眉眼间矛盾交织。
随后,林景舟屈身向前,将手搭在她的脸上,温热的指腹划过娇俏的眉眼、小巧的鼻尖、红唇、酒窝,极轻极低的鼻息吹过脸颊上的绒毛……
佟霖深吸一口气,“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哦你没有我本身就是个很厉害的人,那你要照顾好cns,我还没发过顶刊呢,它们是我的吉祥物……”
她絮絮叨叨着,词不达意到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林景舟也一一嗯声应道,声音从胸腔中经鼻尖发出,带了转着弯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