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钟浅,只淡淡说了句:“回来了?”
仿佛她只是和平时一样拎着书包放学回家。
不过下一刻,方莹还是看了她的右脚,以及她走路的样子,点点头,对当天的事却只字未提。
刚好钟浅也不想提,如果妈妈一脸歉疚或是泪涕交加,她反倒会不适应。只是妈妈半句也未询问她在爸爸那里的情况,还是让她觉得有点奇怪。她在旁边一张椅子里坐下,随手拈了块盘子里的点心吃。
又瞥了眼妈妈手里的书,封面和名字都挺文艺。
方莹抬眼看她,“你今天很闲?”
其实对于这个女儿,她偶尔也有几分挫败感。钟浅四岁之前她都在国外读书,似乎错过了母女建立感情的最佳期,长大后的钟浅更是让她看不透,时而幼稚得不像话,时而又早熟的让人吃惊。性格跟她一点不像,如果不是模样有几分相似,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钟浅吃完一块糯米糕才开口,却语出惊人:“妈妈,你要不要跟爸爸离婚?”
方莹猛地抬头:“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心念一转,“你在那个人那里受什么刺激了?”
钟浅摇头,眼神里有几分迷茫,“就是忽然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如果你已经不爱他,就快刀斩乱麻,给大家一个痛快,也好各自找幸福。”
方莹没回答,呼吸起伏略大。
钟浅看着她,缓缓道,“如果你还爱他,就该有所行动,而不是这样坐以待毙。”
方莹冷笑,“你懂什么?”
钟浅叹气,“我是不懂。”
钟浅离开后,方莹将书扔到地上,心气浮躁起来,治愈系诗集也不管用了。
钟浅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这边也不太平。
当晚钟季琛不大不小地闹了一场,把她长久以来粉饰的太平撕个粉碎,女儿出了事她也着急,后来问了钟季琛的秘书才放下心。
几天后,陈公子示爱,地点是她的卧室。
那一晚钟季琛的言行让她很受伤,这么多年过去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可还是不行,心灰意冷时,陈公子攻势又太热烈,于是放任自流,堂而皇之留他在别墅过夜。
次日清晨醒来,发现自己置身玫瑰花海,男人半跪在床头,执起她的手说,莹莹,嫁我吧。
陈公子是个官.三.代,模样好,有情趣,是个好情人,也仅此而已,但那一刻的浪漫和梦幻还是让她不由心动。
再想到钟季琛那种冷漠的脸,她心说别以为离了你我活不了,我还能找个比你更年轻的。也许是人在晨间心理防线比较弱,也许是年轻男人眼里的真诚热切让她不忍回绝,于是她说,让我考虑一下。
她还没给结果。
陈公子就被家里软禁起来,陈家不是一般家庭,怎么会娶一个二婚、而且还不是一般人的前妻,何况,她这边还没离婚。
让方莹没想到的是,作风狠绝的陈家人居然还把她请去喝了茶,被一脸刻薄相的陈母不带脏字的羞辱了一番。这让她十分受挫,同时再次认清现实,即便风韵犹存能迷倒个把男人,但没了娘家靠山、如果再失去钟季琛这棵大树,她不是活不了,却是真的活不好。
所以,听到钟浅那个离婚的建议,她吃惊之下,又多了几分惶恐。
几场雨过后,天气渐凉,花园里的秋千又残破了些,一阵风吹过,锈了的铁皮就簌簌往下掉。
方莹不止一次抱怨,想玩就找人重新订做一个,这个又旧又丑,搁这儿碍眼。是啊,这园子里栽种的可都是她喜欢的各种名贵花卉,盛开时千娇百媚,这个半旧的秋千的确煞风景。有次她自作主张找来工匠想重新粉刷一遍,钟浅激动得差点跟她吵起来……
钟浅从窗口收回视线,继续写作业。
书本旁边放着她的手机,安静的像是坏掉了一样。她不时地会瞥向它一眼,然后又觉得黑漆漆的很烦,抬手把屏幕扣在桌上,隔了一会儿,干脆把手机塞到书包里,眼不见为净。
次日起,钟浅恢复排练,每天放学后的时间都泡在练功房里,不跳的时候就坐在角落里带着耳机听音乐,听英语。
跳的时候很认真,几乎是有点魔怔的。
韩小歌不止一次在她眼前晃动小手,“喂,你是不是太投入角色了,这样不好。”
精疲力竭的钟浅坐在地板上,喝着水,看了眼坐在一旁抱着薯片桶猛吃的好友,这位不用跳了还真是不客气,她忽然发现状况,“你好像变美了。”
小歌立即双手捧脸,“你也看出来啦?哈哈,是爱情滋润的功劳啦。”
“怎么滋润的?”
“……”
“哦我知道了,”钟浅放下水杯,拿起毛巾擦额头汗水,“女人在恋爱时身体会分泌更多的雌激素,皮肤会更加有弹性和光泽……”
小歌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都不看书的么?”
“人家都忙着恋爱约会,哪有时间看书啊。”
“肤浅。”钟浅说完,觉得这话很耳熟,随即想起那一天的情景,然后,有一种叫思念的情绪再次复苏。
小歌说我们去看电影吧,今天是闺蜜时间,其实是她男友为比赛集训不能陪她。钟浅刚好也不想回家,被她拉到影城,看着门口的海报时,指着一个惊悚片说这个好像不错。
小歌说不要,这个要留着跟我老公看。
老公……
“情侣不是应该看爱情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