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茗接过女儿,一眼就看出这个定是姐姐。两个丫头虽然那样小,但长相初初就已经显得不一样,倒是容易区分。这丫头,许是真心大胆,虽然被人抱来抱去的,却也不怕,眨着眼睛,吐着口水,咿咿叫唤,像是在笑……
再抬头想去看另一个,只是那乳娘仍是怀中抱着襁褓,站得远远地……这般没有颜色,孙茗立时就有些不喜,微微沉了脸下来。
还是一旁已是空的手的乳娘拉了拉她的衣衫,她才仿佛察觉到孙茗的脸色,踌躇了下,才将郡主抱得近些与她看。
逗了逗两个小家伙,才慢条斯理地问她们:“你们叫什么?”
先前那个主动将襁褓抱给她的,自己挪出一小步,笑答:“回娘娘的话,奴婢姓楼,奴婢身边的这个姓马。”
楼氏看着精明一些,看年纪也二十好几的,长得倒有些大众脸,身材有些壮实。倒是她身旁的马氏,看着像是更年轻一些,眉眼间干干净净的,人看着有些柔柔弱弱,皮肤白净,倒是有一副好相貌。
孙茗朝她淡淡地笑了笑,又道:“我这儿规矩不大,但还是要守本分的,侍候的好了,大家都好。”说着,就朝那马氏看去。
马氏被她瞧上一眼,就被那眼中的冷冽吓得低了头,只听身旁的楼氏应声:“是,是!娘娘且宽心,我们定会好好地服侍郡主。”
“郡主我这里留下了,你们俩先下去吧。”乘着两个闺女现在精神好,她可要多逗逗,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孩子甫一堕地乳娘的奶口一旦留用了,几乎就是终生制的,所以对待乳娘,她需要更加谨慎。万一有心怀不好的,在孩子刚有些懂事的时候,离间她们母女感情,就万事不好了……
也不是没想过用自己的奶,但从李治身上也好,从花枝花蕊问话中也好,最终发现,她这想法太异想天开了……宫中自有一套制度下来约束,果断没法子标新立异好吗?!
只是,让自家孩子吃别人的奶水,莫名地有些吃起醋来。所以对这两个乳娘,她才这样不假以辞色,实在是,没办法真心欢喜啊。
两个乳娘一听,还是楼氏先反应过来,福身称是,拽着身旁的马氏就出去了。
一把马氏拉出屋子,楼氏就皱着眉与她道:“我看你真是糊涂了!”
两人一路走,楼氏就一路数落起她来:“这孙娘娘在府里在太子眼中如何?是这个!”楼氏翘起大拇指来。早在她入了太子府之前,就已多方打听了,知道孙良娣深受太子的宠爱,哪里敢违拗?
马氏听她说的,起先不语,后来约也是忍不住,悄声道:“就算得宠,也是要守规矩的。”
“规矩?”楼氏一声嗤笑,又道:“在这里,这个落院,只有孙娘娘让你规矩。”话落,她便不再多说,只觉得这马氏榆木脑袋,点不透,摇着头,就先自己回去了。
孙茗见两个乳娘出去,就吩咐花枝,让底下的侍婢留意这两个乳娘……
不是她小心,只是乳娘这职业,或许可能伴她闺女一辈子,是要起到榜样的作用。乳娘请的好就还好一些,若是不行,她是宁可不用的。
不知不觉间,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李治昨日用了膳后,去产房看了看熟睡中的某人,见睡得香甜,就回隔壁屋子里翻阅奏疏了。近日,李世民连起身都有些困难了,他心里实在忧虑。府里连续添子,也算是,在阴霾中的一缕阳光了。
等手里的政务处理完,又悄悄去瞧上一眼,睡得极熟的那人,连姿势都没变……于是,李治带着困倦回去,入了冰凉的被窝。
第二天一回府,听说孙良娣醒了,就忙往她屋子里去。等他一脚迈进去的时候,孙茗抬头瞥了他一眼,与怀抱里的那个闺女道:“阿福乖~看看谁来了……哟~是耶耶来了~”
李治笑着上前,坐在床沿,抱起她身边的另一个:“这么快连小名都给起了?你怀里的那个叫阿福,这个叫什么?”指着他怀中的襁褓问道。
孙茗笑答:“阿宝。你快猜猜,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其实无需想的,只消一眼他就知道了:“自然是我抱的这个是姐姐了。”这一点还是颇为自信的,昨日抱了许久的闺女,总觉得极合眼缘,抱着阿宝都不想撒手了。
两个闺女本来就长得不同,但这样快就被猜出来,她顿觉无趣,手上也抱了好一会儿了,有些发酸,叫花枝接过去抱一会儿,自己就挨着他身边,靠着他,道:“要被关上这样久,想想都要闷死了。你得空就要来陪我……”
“好,我哪次没老老实实地回府就来陪你的?”李治无奈道:“近日宫中事务繁忙,手里还有一些政务,过两日还有扶桑派‘遣唐使’过来,届时还要备有国宴,你自己寻了事来做做罢。”
扶桑不就是日本?!大唐有木有实力把日本打下来?孙茗囧囧有神地盯着李治想道,若是占领了日本,岂不是避免了日后日本侵华的历史?
当然只是想想了,日本原就那么一岛国,物资还贫瘠,原本打仗就已经劳命伤财了,就是占领了,也不好规划管理……
“正好与你说说,我给萧氏生的儿子起了名字,叫素节。我们的闺女是你我心尖上的宝贝,也给她们起了名字,宁珠、宁珍……”看着她,又与她解释:“宁者,平安也,取中字,你可喜欢?”
平安,代表他对闺女美好的期盼……孙茗点了点头,这是再好不过了:“大的叫宁珠,小的这个叫宁珍。”宁为平安,如珠如宝,稀世之珍……
阿宝阿福仿佛听懂似的,咿咿呀呀叫唤着,引得两人发笑……
☆、第46章肆拾陆
黑釉鎏金炉里喂着红枣糖水,随着炉火跳跃,传出阵阵甜香味来。
虽时至四月底,天也日渐转暖,但无人敢在孙良娣的屋子开个窗透个风的,进出皆用了帷帘遮了,唯恐着了一丝缝隙漏了些许风进来。
花蕊刚将安神香置入金铜盏花鱼水纹香炉内,扭头见花枝喂空了红枣汤的瓷碗端出去,转身就往孙茗身边行了几步。
因做着月子,日日都被这样看着,又不许起身。至多,在午后予她下会儿棋,再无其他消遣的。原还想看看话本子,绣绣花做身衣衫什么的,也都一律不许……
现在一见花蕊雀跃的笑靥,孙茗心情也变得好起来:“可又有什么开心地事了?”
也怪不得她总是被花蕊这丫头逗乐,前阵子,约莫她也是寻思着找了趣事与她说,想叫她也一块乐一乐,哪知道,听在耳朵里,全是哪个内侍被马房里的马给踢了、或是某个院里的小丫头不知事,为贵人折花,却把贵人心爱之物给折了下来……
想到花蕊下一刻即将开始,她急忙补充道:“可别又说,哪个夜里说了梦话,想念家乡的情郎……”
“哎呀娘娘,这回真不一样!”花蕊面上露出一丝委屈来:“是城阳公主府传出来的消息。城阳公主前夜顺利产下长子,驸马都尉当场就给起了名。”
薛瓘的长子起了名,叫薛顗。想是薛瓘重视城阳,所以在产期前已是圈了名的。也因人们都普遍都对生辰八字看重,名字更是要寻人测过方可延用的。
“只是……城阳既然平安产子,如何我不知情呢?”孙茗自认虽未必谈得上与城阳私交匪浅,但也算熟识了,实在毫无理由不将喜讯告知。
花蕊闻言,往身后退了一小步,又退一小步,见孙茗朝她看去,慌忙告退。
孙茗只将不解暂时压下,这时花枝带着乳娘进了屋子。
两个乳娘怀抱阿宝阿福,见她并不多说,只作闭目养神,就自发地上前,与前几日一样,将两个小郡主放入床边的小床上……这自然也是孙茗着人给做的。
因遍寻不到专门的婴儿床,遂叫王福来出府去寻了巧匠,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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