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已经没有了刚刚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
沈既白收起腰牌,语气不急不缓,“唐公,本卿既然来了,便已是证据确凿。再躲下去,场面恐怕会不太好看。”
房内传来一阵笑声,随后,房门被人打开了。
头簪竹节的青衣道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短短几日,他身上已经没有了病色,反而容光焕发,与之前见到的那位命不久矣病恹恹的唐公,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弯眉一笑,眉宇间尽是从容,“好一手请君入瓮!只是老夫想不通,究竟是何处露了破绽?”
“破绽很多。”周歆道,“但留下确凿证据的只有一个。”
“这样吗?”唐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愿闻其详。”
“您太急于要张生的命了。”周歆道,“仓鼠妖没得手,您派食梦兽,食梦兽没得手,您又引煞气令他爆体而亡。智者千虑尚有一失,您三番五次出手,怎会不露破绽呢?”
“你……说什么?”唐久微缓缓站起身来。
她面色发白,不可置信地看向唐公,声音不大,却满是质询。
“阿爷,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虽然她竭力保持着镇定,可依稀能看出情绪有多失控,身为大家闺秀,竟然忘记了礼节!
荡漾在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唐公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见状,唐久微骤然红了眼眶。
她提起裙摆,急匆匆地朝人跑了过去,拽着他的衣袖不住地摇晃,“阿爷?你说话啊阿爷!你说这都不是真的!阿爷……”
唐公任由她晃了几许,才不甚耐烦地抽回衣袖,喝道:“够了!”
唐久微一惊,身子抖了一抖,难以相信地眨了下眼睛,“……阿爷?”
唐公叹了口气,“阿施,这不能怪阿爷,都是那个张生不识抬举!”
闻言,唐久微震惊无比地睁大了双眼。
她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手,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了下去,不知是无法相信,还是无法接受,她用力摇了摇头,声音明显颤抖了起来。
“……不……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唐久微直视着唐公,逼问道:“他在宴席上被人欺负成那个样子,为了顾全唐府的脸面,都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怎会不识抬举?”
唐公冷哼一声,“我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
唐久微立刻追问:“……什么机会?”
见他一直含糊其辞,沈既白直言不讳地拆穿:“唐公口中的机会,就是以两家联姻做交易,收买张生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