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亦笑道:“有甚么好害羞。这功夫练得我半条命都快没了,学到手来也就这么点乐趣了。”
……
曾九回到自个儿院中,已是黄昏时分。
她吩咐婢子打了盆水来净手,又在屋里掌上灯,便将伺候的人都请了出去,独自一人静静坐在梳妆台前想事。这般回想半晌,直至夜色染天,确信记忆无误才罢休。
第二天一早,她便披上貂裘,牵上那一溜药人,翩然下了光明顶去。
因教主高看,曾九在光明顶上向来超然无碍,来去自如。又因她时不时便离开总坛,往山中去乱逛寻药,是以众人丝毫未作他想。
只是她下了总坛后,并没去向经纶嘱咐的地方等人,而是绕回到早先二人相遇的石洞。
众人进了洞中,一个药人便先极乖觉的将手上挽着的虎皮垫子铺在石头上,点头哈腰的殷勤道:“姥姥坐。”另一个则将食屉、褡裢里的各样吃食捧出来,笑道:“姥姥用不用些云片糕?眼下还是热腾腾的。”
这些日子来,曾九在光明顶上有事消遣,向来不怎么搭理他们几个。加之吃得好睡得香,不比在荒郊野岭中那么苦闷,倒也给了他们些好脸色,不再像从前那般喜怒不定,反倒使得这几个药人胆子大了一些,不再战战兢兢地缩成个鹌鹑,竟敢主动上前讨好了。
曾九不由觉着有些新鲜,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们一眼,道:“留着自个儿吃罢。这些东西够你们几个吃上些日子的。”又向中间那药人道,“把东西给我。”
这一个药人不比他难兄难弟这么心大,又或许是曾遭受了更厉害的折磨,听到她声音忍不住浑身一颤,这才急忙从褡裢里取出一个小包袱,恭恭敬敬地交给了曾九。
曾九将那包袱摊开,露出一方精致妆奁,一只珍珠鱼皮袋,还有一只薄薄的长匣。又张口吩咐道:“生火。”待火烧起来,她从皮袋子里捏出一小块脂膏状的肉白泥团,盛进瓷碟子里架火烤热,一面将扁匣打开,从里面的厚厚一迭白膜中捏出一张来。
只见那皮膜薄如蝉翼,凹凸不平,更开出了几个孔洞。那几个药人仔细一瞧,只觉仿佛是人的脸皮,不由心中一悚,惴惴不安。
曾九瞧了他们一眼,笑道:“你们猜一猜,这是不是从人脸上剥下来的皮?”
那几个药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但听见这话,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强笑道:“奴婢们不知道,也不敢猜。”
曾九端详着手中面具,笑道:“这门手艺我还没在人前显露过。回想当年,这易容的本领还是从我一个了不起的对头手里偷来的。唉,小楼一夜听春雨,可怜他这魔教教主当得藏头露尾,憋屈了一辈子,末了还要死在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