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光秃秃的,但是她仿佛看到梅花绽放,满树满枝的红梅,就像最美最艳的新房。
“季桐……”她轻呼一声,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季桐身子一震,仿佛有一股暖流从脚底直涌向心间。垂在两侧的胳膊动了动,竟有将怀中人抱住的冲动。
而她似乎不满他的迟钝,伸手环住了他的腰,用力的紧了紧,低喃道:“季桐……”
好像有柳叶拨动平静的水面,一层层的荡开涟漪。
季桐的手臂抬起,缓缓的,略有迟疑的,但终于拥住了她,脸擦着她的鬓角,声音发颤:“玉儿……”
梅林外,立着一个穿银蓝团花盘领窄袖袍的修长身影。
此刻,一向挺拔的背有些僵硬,目光也有些发直,他透过重重枝干,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一对相拥的男女,身子几不可查的晃了晃。他不由自主的伸了手,抓住粗糙的树枝,仿佛感觉不到痛般死死攥住,一丝殷虹自指缝渗出,慢慢流下,没入紧贴的袖口。
在他的脚边,站着一只黑色的卷毛狗,似乎也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微微张开了嘴,露出几颗尖尖的牙。
“季桐,我们走吧,离开这。原先我以为……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你的心意,我的心意你也明明白白。我们离开这,远走高飞,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季桐从初时的激动清醒过来,又经了凉风一吹,渐渐冷静:“离开?”
阮玉没有注意到紧箍自己的双臂正在缓缓松开,兀自急切:“是,离开!你不要娶她,我不让你娶她!我们走,离开这,我们……”
“玉儿……阮玉……金四奶奶!”
阮玉一怔:“你叫我什么?”
“金四奶奶!”季桐重复。
阮玉后退一步,他的手便情不自禁的从她身上滑落。
“你叫我……”她歪着头,似乎努力要看清他的表情。
季桐深吸一口气:“金四奶奶……”
眼见得她长睫一颤,心亦跟着一痛,然而不得不转了身:“你回去吧!”
阮玉绕到他跟前,拦住他:“你说什么?”
季桐闭了闭眼,长叹一声:“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可是我,我没有跟他……”阮玉说不出“圆房”二字,急得涨红了脸:“你也没有娶她……”
“可是小定已经过了,如今大家都知道我要娶金家六姑娘……”
“那有什么?只要她没过门,一切都来得及!”
“不,来不及了。就在下个月,下个月……”
“季桐,”阮玉急了,抓住他的衣襟:“只要我们走了,这一切就都不算数了!”
“我们为什么要走?”
“你……”阮玉觉得季桐好像有些糊涂,急忙盯住他的眼睛,眸子跟着一闪一闪:“难道你不喜欢我?那天你在园子里说的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季桐露出迷茫表情:“我说了什么?”
“你说……”阮玉咬咬唇:“你说你喜欢我,第一次见到就喜欢。你喜欢跟我在一起,不想分开。可是我爹不会答应我嫁给你,所以……”
“是了,”季桐的眼波渐渐清晰起来:“你是阮洵的女儿,你是……”
“是的,可这是无法改变的。但我们可以离开,只要离开,我们就可以做新的自己,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他们怎么办?”
“他们?谁?”
“你父亲,金家,金四爷……”笑:“还有六姑娘……”
“你喜欢她?”目光立即变得犀利。
季桐想了想,摇头:“不,但我必须娶她!”
“为什么?”阮玉嘶叫。
“一切已经定下来了,大家都知道……”
“那有什么?我们可以让这一切停止、消失,只要我们……”
“你想的太少了……”
“没有!”阮玉坚定摇头:“自打我决定跟你在一起,我就开始打算,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你是怕无法过好日子吗?我的嫁妆,我可以全部带走,足够我们三辈子花销了。还有,你喜欢弹琴,我可以请最好的工匠为你做天下最好的琴。我们在一起,朝看日出,暮看日落。高兴了,就一起出去游玩,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若是不高兴,就……”
“够了!”
季桐突然断喝,吓了阮玉一跳。
“季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