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以泽将阿寻的种种不寻常看在眼里,心中明了,却只是冲着她宠溺的温柔一笑,拉开了座位,“你爱坐哪就坐那。”
小皓想靠着姐姐说话,倒真的如高宗翰所说,坐到了主位,一屁股坐下后,乐得直打摆子,“其实我想坐这想了好多年拉,哎呦,真有种坐上龙椅的感觉。”
韩宛若瞪了小皓一眼,他也装作没看见。高宗翰招呼着大家坐好吃饭,而后毫不介意的坐在小皓左手边第一个位置。
韩宛若本来拉了阮怜惜,准备让她坐到自己身侧,岂料保姆端了一锅汤上桌,她松了阮怜惜的手去接,软怜惜却一瘸一拐的移到高以泽身侧,面无表情的坐好。
“怜惜,”韩宛若失声喊道。
“阿泽,许久不见,近来可好?”阮怜惜已整理好情绪,甜笑着看向高以泽。
阮怜惜这般并不是说她对高以泽还有不切实际的想法,而是她偏执的认定自己的面子和尊严遭到了楚寻的践踏,她要为了捍卫自己仅剩的东西拿起武器战斗。
高以泽以为之前阮怜惜刚进门时骂的那一句,心里不高兴,只是疏淡的应了声,划清界限的意思非常明显。
“开动吧,开动吧,”小皓虽然不高兴阮怜惜突然造访,但仍旧心情很好的样子。
“阿寻姐姐,你上次在香市当模特大赛评委的那几期我都看啦……”小皓热烈的找着楚寻说话。
而另一头,阮怜惜则没话找话的跟高以泽唠了起来,因高以泽完全没有交谈的意思,阮怜惜的问题就显得尤其的刻意。
“来,基围虾,”阮怜惜突然出其不意的给高以泽夹了一个大虾。
这一举动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高以泽瞬间脸色难看了起来,阮怜惜一脸懵懂无辜的表情,甜笑道:“知道你有洁癖,我用的是公筷。”
高以泽看着碗里金黄的基围虾,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饭桌上他一直非常讨厌旁人自作主张的给他夹菜。
楚寻偏头轻轻扫了阮怜惜一眼,但笑不语。阮怜惜却像是突然认出楚寻一般,惊讶道:“呀!这不是阿寻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当年你拿了家里那么多钱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连高考的放弃了,这么几年过去,看你混的很不错啊。只是既然来家里了,可不能学着你在外面,穿衣打扮至少要……庄重一点啊。”
小皓眉头一皱,“我都说过好多次了,那些钱是我偷塞给阿寻姐姐的,都是我的零花钱。你别再拿这事说事了。”
“你?你当时几岁啊?要不是有人教唆,你会懂这些?”阮怜惜说的又急又快,明显带着怒意。
“不吃了,”楚寻搁下了筷子,言毕站起身。高以泽随后也站起身,表情不悦。
高宗翰和韩宛若脸色都不大好,后者朝阮怜惜使了个眼色。但阮怜惜显然的不撩拨的楚寻跟她吵起来就不罢休的模样,“有些人啦,就是欠缺家教,随便说两句就甩脸了,长辈都还在呢,说不吃就不吃,给谁脸色呢?怕不是戳到某些人的痛处了吧?”
“怜惜你别说了,”高宗翰都不明白了,以前明明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现在越来越尖酸刻薄。若不是早年因为妻子的缘故认做了干女儿,他都不想和她来往了。
阮怜惜还想说话,被跑到她身侧的韩宛若赶紧捂住嘴。
高以泽已经揽了楚寻,二人准备离开。小皓急了,“哥哥,姐姐,你们别走!”
高宗翰也说道:“饭都没吃,还是吃过再走吧。”
楚寻柔柔一笑,一副懒得计较的样子,“不了,我不习惯和癞蛤蟆同一张桌子吃饭,影响食欲。”
阮怜惜反应了下,才惊觉说的是自己,顿时大恼,因为腿脚不方便后,她对自己的形象尤其的在意,“楚寻,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骂谁呢?”
“我在说一只绿皮青蛙,而且还是一只瘸腿的绿皮青蛙。”
今日阮怜惜穿了条淡绿色的连衣裙,本来挺清新的装扮,但因她脸色差,反而给人生出阴郁之感。
“瞧,脸都绿了,果然是青蛙精变的!”而后嘲讽一笑,率先走出了门。
高以泽站在屋子内停了会,目光冷冽,钉在阮怜惜身上。后者心头一惊,旋即红了眼眶,“对不起,阿泽,我不是要惹你不开心,我听说了你们在一起,我只是嫉妒,对不起,对不起……”
高以泽颇为反感,最后摇摇头,“你好自为之吧。”而后掉头就走。
“阿泽,”阮怜惜软软的倒坐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
本来她这样明显的找茬,大家都还在生她的气,可这会儿她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哭的凄凉,大家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或许人类的天性本就如此——更同情弱者。
毕竟她喜欢了高以泽那么多年大家都是知道的,谁没有喜欢过人,深陷其中的人自然能体会其中的痛苦。
韩宛若本也有些生她的气,这会儿倒反而抱住她,安慰道:“妈妈知道你心中苦,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要看开啊。”
阮怜惜双手捧住脸,心中冷冷的想,“看开?我早就看开了。是,我配不上阿泽,可是楚寻又哪里配得上?我得不到的,她凭什么得到?她毁了我,我又怎么会让她好过?!”
高以泽出来时,楚寻正站在路灯下等他,他三两步迈到她的面前,却是捧住她的脸,给了她绵长的一个吻。
“有些人惹不起,躲得起。”高以泽牵起楚寻的手,意有所指道。
“惹不起?这世上也有你怕的人?”
“不是怕,而是不想招惹麻烦。这世上总有一些自作聪明的人,把旁人都当成傻子,并且擅长自导自演苦情剧,为了欺骗别人演的逼真,殊不知往往自欺欺人久了倒先骗了自己。这种人都是不想好好生活的人,接触的多有害无益,还是远离为好。”
楚寻挑眉看他,意味不明。她一直只道他性子清冷,没想到是因为他看得透彻,不愿搀和其中。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冷酷了?”
楚寻伸长胳膊,攀上他的脖子,附在他耳侧喃喃道:“不觉得,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
“我,甚至比你还糟糕.。”
高以泽以为她开玩笑,淡然一笑,拦腰将她抱起。
楚寻窝在他怀里,声如蚊呐,“怎么办,我现在好苦恼。”
“嗯?”
楚寻仰起脸与他目光相对,语调温柔,“像你这样冷酷无情的人,怎样才能伤到你,让你痛彻心扉?”
人常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高以泽有平时一半的冷静自持一定会听出那温柔语调后的冰冷,此时他只是温柔的轻笑,“你不知道么?越是外表刚强的人内心越脆弱,其实我是玻璃心,很容易受伤。”
“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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