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抬眼看他,说道,“午睡梦魇罢了。”
薛晋恍然,微微笑道,“不问世事一直待在山中的人竟然也会做噩梦,该不会真是被鬼压床了吧。明明酒楼有那么多,接你来京,途经这里,你却偏要住这里,看来果然该换一个。”
“既然住下了,也是缘分,没必要再换。”阿古转而问道,“薛三爷来这里做什么?”
“你瞧,我差点忘了正事。”薛晋话落,旁边仆人已递去一张请柬。
阿古接来一瞧,“游船?”
“对,三层的楼船,有一二百人同游。会顺着翠峰夹道而下,两岸桃花绵延百丈,仅有这几日可见。”
“听着有趣,可会中途停靠?”
“会停半个时辰,让人上岸观赏桃花。”薛晋见她有去的意思,笑道,“难得发现酒翁也有喜欢的东西。”
阿古淡声,“我并不是喜欢桃花,只是摘了桃花拿去酿白芷桃花酒,倒是不错。”
白芷苦,桃花也苦,只是想想薛晋就觉口中苦涩,“那样的酒有什么好喝?”
“我自然有法子除了那苦味。”
薛晋点点头,叹道,“也对,你可是南山酒翁,谁又比你懂酒。那明日辰时我来接你。”
“好。”
阿古还未进去,薛晋想起事来,又道,“我六弟和七妹也会去。”
只见倩影微顿,并未见她回头,声音略低,仍是只答了一字——“好。”
——好得很。
☆、第4章亡妻
第四章亡妻
翠峰在京城三里外开的地方,上游十里各种分支河流汇聚一起,在翠峰中间夹道而过。
以风水来说,派于未盛,朝于大旺。派便是河流分支,朝便是多股分支聚合。在翠峰簇拥而聚,已然是块风水宝地。
国师曾卜卦这里利大央国,保之可使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更可保徐家人永坐龙位,不可缺之。因此先皇便下令在翠峰建庙,供奉香火,不许其他房屋酒肆同建。
薛晋跟阿古说这些事时,见她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听,唤了她一声,就见她抬头,“嗯?”
“姑娘在神游么?”
岸上已陆续来了登船的人,阿古正站在二楼栏杆前,看着他们上船,已有一百多人了吧,可船身依旧平稳。听薛晋这么说,她收回目光,“我不是一向如此么?”
薛晋可没想到她连敷衍的话都不说,方才明明是神游去了吧,却这样反问,真是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只好笑笑。一会小厮来报,薛六爷和薛七小姐来了,薛晋便让他去领他们来这。
去船上逛了一圈的金书好不容易才钻过人群挤过来,到了阿古一旁,小脸都要皱做一团了,“太多人了太多人了,简直比赶集还多人。”
薛晋问道,“你赶过集?”
“当然,隐士也是要吃饭的,可是阿古姐姐不会耕种,做的菜也难吃,所以都是由我隔三差五去闹市扛东西回来,煮饭做菜的也是我。”
薛晋笑道,“金书真是厉害。”
金书得了夸赞,已露腼腆。阿古给他理好乱发,说道,“你说你做菜好吃就罢了,非要将我的事也说出来。”
她轻责着,薛升已经出现在船梯那,没走两步,就见到薛晋和阿古。见他们几人有说有笑,眸光微微俊冷,就是瞧不得薛晋那病秧子春风得意的模样。
“三哥。”
还隔了五六步,他已朗声喊人。薛晋放眼看去,笑道,“六弟。”
薛升走的快,也不忘给后头的妹妹开路。
薛凝才十五的年纪,样貌如桃花美丽。她和薛升一母同胞,是薛升唯一的妹妹。一对眸子明亮有神,唇角时时挂着浅笑,看着更如繁花可亲可人。
可是她不会说话。
薛晋怕阿古以为七妹高傲,刚在楼船时,已先和她说了。
阿古看见她挤得步子不稳,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好像不管是任何时刻都这样笑着,不见其他神情。
薛凝在兄长后面就跟阿古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薛升到了跟前才正式叫了她一声。阿古皆是点头答复,算是寒暄过了。
也不知船上装载了多少人,岸边还有许多人,但船梯已收,开始起锚,惹得岸上人怨声指责,却无可奈何。
薛升见状,笑道,“好在来得早,否则也得跟他们一样了。”
阿古声调淡淡,“薛六爷这话就谦逊了,永安侯可是开国功臣,当初圣上要封其为国公,薛老爷自请侯爷,圣上更是宠信十分,这是大央上下都知道的事。哪怕是真国公来了,也得礼让你们侯府的人三分。若是连你们都上不了这船,那又有几个够脸面上来?”
薛升意外道,“姑娘竟然对我们薛家这样清楚。”他忽然觉得这姑娘可能真的对薛晋有意,跟他来了京城,还一同游船,对薛家的事也这么了解。隐隐已觉危机,再这么下去,她非得答应了薛晋酿酒的事不可。
正想着,船终于离岸,渐离岸边,载着一百五十余人缓缓入了江流。
约莫过了两柱香,进入翠峰夹道,船头那边传来轻呼声。阿古抬头看去,眼前翠绿景致慢慢染成桃红。
两岸桃林层层叠叠,不见桃树,只见桃花。远观像是铺了百丈远的胭脂红云,近看桃花娇嫩得如脂如玉,朵朵紧挨,花潮繁如群星。风吹过岸,花如坠雨,万枝丹彩红了江水,暖了人心。
薛升笑道,“真想学那古人,在桃树下煮茶吟诗。”他偏身说道,“跟阿古姑娘一起的话,定更别有一番风骨。”
阿古神色未变,眼神一瞬有些恍惚,懒得答复,就闭口不言。
薛升讨了个没趣,好在薛晋没注意这边,否则颜面何存。
临近浮华寺,船渐渐靠岸。
上船不久的人又陆续下去,薛升护在阿古一旁,对薛凝说道,“七妹,你不是说想去后山灵泉那取水么?让三哥陪你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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