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上使劲儿踩了踩,离开换衣间,在卧室里跌跌撞撞,最终倒在地板上。天与地开始急速旋转,有个声音飘进了她耳朵:“你的报应来了。”
慕小蓉翻个身,平躺在地板上,眼前的景象缥缈虚无,模糊中似乎有个人站在她身边,伸手触摸,却触摸不到。那个声音继续:“现在肯定比死还难受吧?生不如死?这个词我喜欢,我要的就是看着你生不如死。”
脑袋嗡嗡作响,将双眼紧闭,然后猛地睁开,有那么一瞬间,眼前变得清晰,她看见了站在身边说话那个女人的脸,那张脸额头上有疤,两个脸颊皮肤褶皱,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紫,紫里透着黑,和她幻觉里的那张脸一样,难看极了。
那张脸蠕动着嘴唇说:“接下来你会更难熬,警方会找到你,下半辈子你就在牢房里待着吧。放心,我会抽时间去看你……”
短暂的清晰后,天地再次急速旋转,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扭曲,那张脸被拉长,被捏扁,最后渐行渐远,慕小蓉见状直着站起身,左摇右晃地朝那张脸走去,边走边含糊不清地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没有人回答她,那张脸最终消失在房间的某个角落,慕小蓉脚下一软,坐在地上,嘴里反反复复地重复“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最后她累了,躺在地板上睡了过去。
影片结束,少女作为唯一的观众,似乎也有些累了,她让大脑稍稍休息,随后点开了下一段储存着记忆的影片——这段影片的开头,女主角慕小蓉再次来到了玉宛居,站在b座的2014房前。
慕小蓉没时间了,警方很快就会找上门,必须要在这之前找出真相,决不能白白背上两条人命。经纪人鸿姐说的对,现在最关键的不是那段记录着她撞人的视频,而是如何才能证明杀李根的另有其人。原本是想通过那几封和古茵间发的e-mail来证明,没有什么比那几封邮件更有说服力了,然而那几封邮件却平白无故地从邮箱里消失了,就仿佛这只是她的幻觉,从来就没有邮件这回事。
开始时,她想透过刘不德来了解更多关于交易的事,但刘不德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亲自登门拜访才知,刘不德早在几天前就退掉房子和妻子回老家了。刘不德走了,那么知道真相的就只有古茵了,所以无论如何,慕小蓉都要过来试试。
这将是她们之间的第一次会面,慕小蓉在门前平息了下心情,伸手按下了门铃。隔了半分钟,眼前那扇门开了,站在门前的不是古茵,而是个看上去还蛮英俊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慕小蓉,最后说道:“你……有事?”
慕小蓉朝屋里瞟了眼,询问道:“我是来找古茵的,她在家吗?”
中年男子晃了晃手说:“很不幸地告诉你,这里没有古茵,只有我。”
慕小蓉退后一步,又朝门牌上看了眼,上面的确写着2014,不可能错,难道古茵这个名字也是假的?于是换了种方式询问:“前两天有个戴着口罩,额头上有块疤的女人住在这里,她去哪儿了?”
中年男子坚决地说:“这里始终只有我一个人。”
慕小蓉有些急了:“不可能,我亲眼看见那个女人从这个房间里走出来的。这房子是你租的?房东是不是个瘦瘦的中年妇女?”
中年男子再次否决:“这房子是我买的,你说前两天,前两天我还在出差,房子空着,不可能有人住在这里。我看你是记错了,这附近的房子都差不多,a座,a座也有个2014,很多人都搞混了,你去那里看看吧。”说完,中年男子似乎不想和慕小蓉继续讨论下去了,后退半步将房门关上。
慕小蓉愣在门前,大脑飞速运转,难道这栋古茵租住的房子也是假的?是趁着中年男子出差之际,偷偷溜进来的。看来这个古茵比她预想的还要谨慎,慕小蓉的一举一动都被计算在内了。
离开玉宛居,慕小蓉坐在车上思考片刻,又去了那家名为“新时尚”的迪厅。迪厅基本都是夜间开门营业,白天工作人员都待在宿舍里睡觉,慕小蓉敲了半天闸门,才有个看上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将闸门拉开,睡眼蒙眬地埋怨着:“警官,你们这两天都跑了十几遍了,该说的我们也都已经说了,还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了。”
慕小蓉略有些歉意地解释:“不好意思,我不是警察。”
或许是阳光太刺眼了,小伙子揉了揉双眼,用一只手遮挡在眼睛上,这才张口结舌、表情夸张地说道:“你……你不是慕……慕小蓉吗……你……我……我……我是你的歌迷。”
慕小蓉尴尬地笑了笑:“我来是想问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个叫李根的保安?”
小伙子走出来,将闸门往下拉了拉,站在慕小蓉对面说:“有啊,你算问对人了,我和李根是死党,他的事儿我全知道。不过你来晚了,他死了……”
慕小蓉看见对面有家星巴克,便对小伙子说:“现在有时间吗?我请你喝咖啡,你和我说说李根的事。”
小伙子使劲儿点了点头,说了句“等等”钻进迪厅,再次出来时已经换了身干净的休闲装,头发也喷了啫喱水,看上去比先前精神了许多。俩人来到星巴克坐下,分别点了咖啡,慕小蓉询问道:“我听说李根坐过牢?”
“是啊,大概几个月前因为打架被关了,上个月才被放出来。”小伙子颇为兴奋,喝了口咖啡询问道:“偶像,你也认识李根?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那这个李根出来后都在干什么?”慕小蓉没回答小伙子的问题。
“以前他也在新时尚工作,出来后自然又回到这儿了,不过因为打架的事儿,他赔了对方不少钱,家底都被赔光了,所以是穷光蛋一个。不过最近他好像又发达了,我问过他在哪发的财,也给我介绍介绍。”小伙子仰头想了想,接着说:“不过这小子嘴很严,什么都不肯说,直到有次喝醉了,他才说最近要干票大的,干完就回老家,不在城里继续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