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漓唇角抽了抽,伸出一个指头,轻轻推了推在他怀中激动得简直要大哭一场的阿曛,“喂!脏死了!”
阿曛也觉得自己太过于热情了些,面前这位少年,脸那么冷,那眼底流露出的嫌弃之意,若不是瞎子,估计谁都没法忽视的,何况阿曛这种本来就比较敏感的孩子。她刚刚不过是想到自己还活着,太过于高兴了啊。
听凤漓说自己脏,阿曛这才低头去打量自己,确实是……怎一个脏字可以表达她现时处境的?
全身湿透,衣衫好几处被撕破,有些地方已经可以看到皮肤了,头发也乱七八糟的散着,里面似乎还有水草和淤泥,阿曛毫不怀疑能够从自己身上找出几条死鱼死虾来,不由得满脸窘态。
再看凤漓,一身白衣也因为自己刚刚那个熊抱,前胸蹭上了好几块水渍和泥巴。
“是很脏啊。”
阿曛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似面前这般冷清俊雅似谪仙的少年,虽被自己折腾出一丝狼狈相,却也添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
凤漓低头看见自己衣服被阿曛蹂//躏后的样子,原本冷清的脸,此刻黑成了炭。也不管阿曛脸颊还挂着喜极而泣的泪,冷冷起身,转身已踏了潭边的浮桥,跃上了岸。
阿曛顺着凤漓离去的身影看去,这才看清自己这是身处一条小舟上。她被凤漓救起,但也被凤漓丢在了潭心的小舟之上。
凤漓将阿曛救起后,便已吩咐摇橹的仆人将乌篷船摇往白鹭洲。
释山上的忘忧谷内,天和先生依据地势开辟了一些院落,天和先生住在知语洲,凤漓住白鹭洲,阿曛住晗雪楼。白鹭洲与晗雪楼之间,相隔了两个时辰的路程。
乌篷船离白鹭洲已经只有几步之遥,阿曛蹭了他一身泥,他也懒得再管此等小小女子,便先行下船,径自回了院子,去换洗去了。
见凤漓早已上岸,消失在芦苇丛中,阿曛愣了半天,这人,不会是想将她一个人丢在这河中吧?
正愣神,船已靠了岸。
两个穿着青色衣裳的女子早已迎在岸边,见船靠岸,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女子,手里抱着一件披风,已跃上了船,往仍呆坐在船尾的阿曛福了福:“白芷见过姑娘。”
“你认识我?”阿曛呆呆望着这个叫白芷的女子,看样子十三四岁的年纪,容貌姣好,身量苗条,身上所穿虽然是青色布衣,做工却极为讲究,举止投足间一派沉稳干练,一看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或许是那个大门大户家的大丫鬟。
白芷微微一笑,“是公子让我和白果来接姑娘的。”
☆、32白鹭洲
“你是说凤漓哥哥派你们来的?”
白芷点头,“是的。姑娘,您一身衣裳湿透,很易着凉,赶紧跟我们回院子换洗一下吧。”
白芷打开大氅,披在阿曛身上,也不等阿曛反应过来,低声说了声得罪,便已抱起阿曛跃回了岸上。
阿曛心底暗暗吃惊,没想到白芷力气如此之大。
却不待阿曛问话,白芷已将阿曛放在早已备好的一张抬舆上。立在一侧的白果走到阿曛面前,将一个暖炉递给阿曛:“姑娘且先暖一暖,这里到院子,还有一小段路程。”
“多谢两位白姑娘了。”阿曛接过暖炉抱在怀里,总算是缓过一丝气儿来了。
论时节,此时仍是早春,寒气逼人,何况她在水中不知道泡了多少时辰,一身衣裳早已湿透,被寒风一吹,早已冻得直哆嗦。
没想到凤漓身边这两个丫鬟,如此细心。阿曛不由得又多看了白芷和白果两眼。
白果年纪稍稍小一些,脸上还挂着婴儿肥,唇边左右各一个梨涡,微微一笑的时候,很是迷人,但行动举止,却也是利索得很。
一时,便有两个仆人过来,抬了抬舆,跟在白芷后面走。
很快,阿曛等人进了一个不起眼的院子。
阿曛环顾四周,院子虽然不大,但还是有三间主屋,东西两侧厢房,院子中间的空地,被分劈成数块,种了不少药材。
白芷让人将抬舆在院子中的空地上放下,又要去抱阿曛,被阿曛拒绝了。
“多谢白芷姐姐,我自己能走的。”
阿曛将大氅紧了紧,抱着暖炉跟在白芷和白果的身后进了西厢房。
房中早已布置了几个屏风,围在屏风中央的,是一个盛满热水的浴桶。
白芷将阿曛引到木桶前,道:“姑娘,干净的衣裳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因为这里平日里没有女眷来住,没有女主子的衣裳,只有奴婢等人的衣裳,奴婢便将自己的衣裳稍稍改小了,还不知道合不合适。您先沐浴更衣,若衣裳不合适,再告诉奴婢更改。”
说完,白芷和白果很有礼貌地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阿曛好好在木桶中泡了个澡,换上白芷的衣裳,竟是大小正好,不由得佩服白芷这个丫头的细心能干。
这时,白芷在屋外问道:“姑娘可洗好了?”
尚是早春时节,又加上天空不知何时已飘起了毛毛雨,等阿曛穿好衣裳出门时,天色不知何时已暗了下来。
廊下挂着几盏藤制古朴的宫灯,寒风吹来,宫灯摇摇晃晃的,将前面引路的白芷的影子也拉着飘忽摇曳。
阿曛顿时觉得有些冷,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大氅,赶紧往前走了两步,跟紧白芷的步伐。
白芷引阿曛进屋,便见凤漓正坐在灯下翻书,一头乌发整齐梳入白玉冠中,换了一身水过天晴色的袍子,周身上下早已回复那一副冷清的样子,竟有着超出少年的沉稳。
见阿曛进来,凤漓抬起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阿曛,“用过晚膳,我会着人送你回去。”
“先生定下的,谷中规矩是过午不食,凤漓哥哥,这时候用膳,算不算违规?”
“今日例外。”说罢,凤漓搁下手中书卷,走到餐桌边坐下。
阿曛早已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到现在天都黑了,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顾不上许多,在凤漓的对面坐下。
白芷和白果两人在桌上布好菜后,便已悄然撤退到一旁。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下来,两人都未开口。
阿曛低头用膳,但桌上的膳食却还是让她小小惊诧了一番,每一道菜看似平常,但那味道却不是一般厨子能做出来的,比如那一道白玉菜胆,她看得出浸菜胆的汤汁,是悉心熬制的鸡汤,菜胆也是取了整棵白菜中最里层的拇指大小的菜心。
可能是饭菜太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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