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位之争也未落定,看来这事件的走向早已不是前世的模样了。
阿曛这次回潞州,也是实在是不能再在潞州赖下去了。
她毕竟早已满了十四岁,想她前世,十四岁早嫁了。如今,她尚未议亲,早已迟了。勋贵世族人家的女儿,要不早早就嫁了,要不就留到皇宫选秀时去参选,像阿曛这般家世的,自然不会将女儿留着等待选秀的。
阿曛更不会想着走那条入宫的路,唯一能够解决当前难题的,就是尽可能快的定一门亲事。
只是这自己想嫁的人,她自然希望是看得顺眼的,对她好一点的,至于家世,清白就可以了,不求显赫富贵,她还有她外祖母给的五船金银珠宝的嫁妆做底子呢,还怕嫁了普通人家受穷么?更何况他爹前世嫁女的时候,十里红妆,成为整个凤煌的美谈的。
☆、47胡月如的心事
阿曛知道宰相爹爹已经应承了她的事,应该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
果不其然,五日后,阿曛接到了女学入学的通知,是四月初八佛诞节之后开始去女学上课。
四月初六这日,宫里下来了旨意,为祈求佛祖保佑皇爷圣体康泰,魏皇贵妃娘娘将于佛诞节这日上武灵山敬香祈福,钦点了京都勋贵世家未嫁的嫡女陪同上山敬香,以示虔诚。
也不知为何阿曛回京的消息散得这般快,阿曛回京尚不过短短五六日,这宫里的旨意就紧随而来。
老太太召了众人在堂中商议此事。
宁国公夫人顾氏思索一阵,道:“先皇后去世后,这宫里的凤印几经易手,直到十年前凤印到了魏皇贵妃手中便一直由其掌管,足见皇爷对魏皇贵妃的器重与敬爱,魏皇贵妃每年都会在佛诞节这一日上武灵山礼佛,往年都是初七一早启程,在山上住两晚,到初九晌午下山,不知今年的行程是否与往年一致?”
四夫人佟氏道:“四爷已着人进宫打探清楚了,魏皇贵妃此次行程与往年并无二样。”四爷负责府中庶务,是以这些对外的往来都是四爷在打理,佟氏既然说是四爷差人打探来的消息,定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阿曛的嫂嫂王氏道:“四叔父说的,定然不会错。三姑娘未嫁时,也曾陪魏皇贵妃上山礼佛过,这一次曛妹妹定然也是要去的,懿旨都下了,又是为皇爷祈福,谁也不能违旨。只是曛妹妹刚刚回京,对京都的事物一概不熟,对皇宫的礼节更是不懂,这如何是好?”
顾氏道:“前些年三姐儿进山礼佛是容哥儿媳妇陪同去的,这一次曛姐儿去礼佛,也要派一个懂得皇家礼仪的人陪着过去才好,不能让曛姐儿失了礼,御前失礼本就是不敬,更何况还是替皇爷祈福的佛礼上。”容哥儿是二房长子简容,如今随其父在任上。
老太太听了这一番分析,点头道:“去肯定是要去的,咱们家曛姐儿还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让大家也看看咱们家曛姐儿天仙一样的人儿。只是这谁陪她去?”老太太看向王氏,“你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也去过两次武灵山,对这些皇家礼节是最熟悉的了,如果你能陪了去,当然是最好的,只是如今你这身子,怕是不能陪曛姐儿上山。容哥儿媳妇又远在他乡,更是不可能让容哥儿媳妇陪了去。这如何是好?”
王氏道:“不若差人去跟三姑娘问问看,能不能请三姑娘陪着曛妹妹去?”
众人都说好,便差了人去清河王府跟清河王妃简婌说。
简婌听说阿曛回了京,又急匆匆被魏皇贵妃点了将要急着上武灵山,当日便收拾了包袱回了简府。
简婌在听雪楼没有找到阿曛,抓了一个丫鬟问,才得知阿曛这姑娘竟然去了后院的马场。
待简婌赶到马场时,见到场中一个少女正策马飞奔,只见她穿了一袭银红的窄袖骑装,腰上束着两掌来宽的束腰,系着两色金丝绦,越发显得腰不盈握。头发学着男子一样,束在头上,固以花冠,那花冠由一簇簇金梨花攒成,既简洁又雅致,周身再无首饰,干净又简单。
但正是这样简单雅致,让阿曛看起来雌雄难辨,很有一股英气之美。
简婌没想到六年未见,自家这五妹妹竟出落得如此俊俏,顿时便觉得自己在阿曛面前有些黯然失色,虽说自己的夫君清河王对她这位出身秀山书院的女才子很是满意的,但她如何及得上阿曛这份洒脱俊逸的十分之一?
“三姐姐!”
阿曛望见了场边立着的简婌,策了马飞奔而来,在简婌面前一丈处骤然停马,轻盈得如一只燕子一般,落在了简婌面前,笑盈盈地向简婌走来,很是气定神闲,根本就没有半分的疲累,显然是对御马一术早已娴熟于心了。
“五妹妹。”简婌伸手握住阿曛的一双手,笑道:“听说妹妹明日要陪魏皇贵妃上山礼佛,老祖宗差人将我喊回来,就是明日里陪你进山的。你可得好好儿听我讲讲这其中的规矩。”
阿曛笑道:“老祖宗生生将你喊了回来,清河王爷怕是要责怪我了。”
“他敢!”简婌一脸不屑,显然是平日里欺负自家夫君欺负惯了的。清河王是个闲散王爷,负责管着文渊阁,也就是负责编撰书籍一事。
但阿曛看得出,简婌并非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夫君,反倒是应该与清河王夫妻之间感情甚好,简婌才会如此这般的不在乎清河王的感受,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夫君不介意。
阿曛记得前世简婌跟她夫君的感情也是极好的,简婌的肚子也极为争气,一连生了五个儿子,一辈子活得逍遥自在。阿曛突然觉得如果自己今生能拥有像简婌这样的福气,那倒是自己的造化了。
“三姐姐还是给我讲一讲这礼佛需要注意的礼仪吧。”
阿曛笑着拉了简婌的手,两人手挽着手回到阿曛的听雪楼。
……
次日一早,阿曛和简婌共乘了一辆马车,在家丁的护送下,前往皇宫外的玄武门等候魏皇贵妃的銮驾。
阿曛的马车到玄武门时,早已有几辆马车到了,都静候一旁,就等着宫门一开,魏皇贵妃的銮驾出来时好及时迎了上去。
阿曛撩起帘子,遥遥瞅了一眼那巍峨的红色宫墙,那宫墙上的琉璃碧瓦,那紧闭的玄铁所制的宫门,不知怎的,心中隐隐的就生出一份痛,如在心上系了一根线,线的另一端却不知握在了谁的手里,那握着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她的心也跟着一丝一丝的痛着,难受得很。
阿曛捂在胸口上,悄悄深舒了一口气。
这一辈子,离这宫门稍稍近一点,心里便如此难受,看来真是要尽量远着一些才好。阿曛想。
“五妹妹,你怎么了?”简婌见阿曛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得很,唇上一丝血色也无,那一双眸子里黑得如永远都无法企及的深渊一般,却透着一丝躁动的情绪,跟昨日所见那样一个健康得如同少年郎一般的阿曛,似完全不是同一个人。简婌不由得替阿曛担忧起来。
“没事。可能起得太早了的缘故。”阿曛朝简婌挤出一个笑容,让简婌好安心。
却听马车外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马车里可是简府曛姐儿?”
这声音阿曛如此熟悉。不由得脸色稍稍好了一些,掀了车帘子,笑道:“阿月,你也陪同皇贵妃娘娘礼佛么?”
胡月如一袭杏黄色裙装,同色系披帛,长得比两年前高了许多,但比起阿曛来说,还是属于娇小个子的,一张鹅蛋脸甚是好看,眼睛笑起来是弯弯的月牙儿一般,比起前世所见,此时的胡月如真是非常讨人喜爱的热闹性子,完全不是那种冷冰冰的美人儿。
“是呀。”胡月如在马车前笑得灿烂无比,“阿曛,真的是你!”
“是我。”阿曛笑着回答。跳下马车,拉着胡月如的手道:“我昨日送去的信你可有收到?”
“收到了,原想着给你回信,又怕一时半会儿在信里也说不明白,又想着今日里总能见着你,就没有给你回了,这不,果然在这里见到你了。”胡月如绕着阿曛走了两圈,啧啧道:“阿曛,你真是变得连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变丑了?”
“哪能?”胡月如道:“你可是比两年前美多了,美得连我都不敢认了。”
阿曛今日里穿得很是素雅,一袭薄荷绿色长裙镶了墨绿色的滚边儿,腰间束了加宽的腰带,系着两根银色的丝绦,那丝绦自腰间垂下,随着她的裙摆轻轻摇动着,更衬得她弱柳扶风一般,让人生怕一股风就将人给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