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马!”白瑞沉声吼道,又一支箭搭上弓弦。
迫在眉睫的威胁解除后,马站直身,甩了甩鬃毛,沈寒香伸出手,不顾一切大喊道:“快点上马,你还愣着干什么?冲出去!”
沈寒香嗓音吼得破了。
此时周围狼群正从湖边聚拢过来,只听得见狼爪踏在地上的声音,沈寒香的手被稳稳抓住了,她猛一用力,双腿向马肚子借力,陈川翻身上了马,粗重的喘气声声声入耳。
“没事了。”沈寒香喃喃反复低语,一抖缰绳,那马劫后余生,疾风惊雷一般飞射出去。
马背上剧烈的颠簸让沈寒香松了口气,她回头一看,猛变了脸色,抓住陈川右手,挥出刀去。
“嗷……”
她的手没什么力量,刀卡在狼脖子里拔不出来,狼爪还在往马背上抓。
“发什么愣啊!陈大哥!”
陈川这才回过神,抬手一挥,被砍中要害的狼很快被马抛下。然而腿软的马与狼的速度不成正比,没一会儿,沈寒香与陈川就被五头狼包围了。
它们拥有黄绿色的眼珠,凶狠而冷漠地望着两个外来客。
沈寒香一路被骇得浑身发抖,此时更是不住上下牙齿打架,虎口已然震裂,她的手掌阵阵发烫。
“怎么办?”她小声向陈川问。
陈川目光毅然望着草原上最凶残的动物,马烦躁地原地打转,陈川唇几乎贴着沈寒香的耳朵,他温柔低沉的声音说:“我下马引开它们,只要有肉吃了,它们就不会那么快追上来。”
“不行!”沈寒香瞪着眼,“不行,舍一个救一个,还不如同归于尽,再想!”
陈川此时近乎是拥着沈寒香的,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一股血味,他再次舔了舔嘴唇,咬掉一排死皮。他大着胆子,将双臂伸到沈寒香身前,他微微眯起眼,笑了起来:“乖,听大哥的话。”
沈寒香紧皱的眉峰跳个不停,她焦急地四处搜寻白瑞的身影。
然而只有不远处的小土丘,孤单地回应她。白瑞早已不知去向,低空中盘桓着三五只鹰,它们比一般鸟类要大的翅膀和身影投在地面,掠过马身时,坐下大马前蹄扬了起来,打着响鼻转了圈。
警惕的头狼抬起脸,注视空中来历不明的鹰。
在号角声吹起之前,头狼仰起脖子一声长啸,包围着大马的几匹狼不约而同掉头,再转过头来谨慎地打量着二人。
尖锐的哨声似乎催促着狼的离开。
天空中的苍鹰展翅盘旋不肯离去。
“没事了。”陈川说,他的手搭着沈寒香的肩,支撑她忽然松下劲来的身体,轻轻抖开缰绳。
马蹄声没跑上多远,数里开外,隐约飘扬着重黑龙纹镶金边的旗帜。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二
沈寒香完全没有料到孟良清会在这里出现。孟良清翻身下马来到她面前时,沈寒香还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直至孟良清伸出手来,笑道:“下马。”
此时陈川已下了马,他臂上伤口撕裂渗血,一早有军医随着,正给陈川重新包扎。陈川愣着神打量孟良清。
沈寒香下了马才回过神,给他二人引见。
“这是陈川,梦溪县的捕快,家中世兄,他武艺好,听说要出关就来给我帮个手。”沈寒香掉头向孟良清,脸颊有点发红。
没等沈寒香介绍,陈川一抱拳:“多谢军爷相助,救命大恩,无以为报。”
沈寒香窘道:“你不知道这是谁吗?”
成天一丝不苟板着个脸的白瑞从军队里走了出来,显是他去通风报信,孟良清才能及时带人赶到。他们一定有私底下联络的方式,沈寒香心道,朝陈川道:“你还猜不到他是谁?”
陈川心头一动,张了张嘴——
“莫不是……”
“就是就是。”沈寒香忙道。
“草民给小侯爷问安。”
没等陈川跪下去,孟良清便就扶了他起来,大风吹动孟良清的发带,他一身银白的披风,没穿官袍也没穿铠甲,倒是一副书生样,只不过衣饰华贵就知身份非同一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离我军驻扎的地方不远,不如叫他回去报信,把商队的人带过来,今晚就在营帐里歇息。明日再走也不迟。”
沈寒香心里自然是想和孟良清说说话,以询问的眼光看了眼陈川,陈川笑道:“你才是这支商队的头。”
“对,我才是财大气粗那个。”沈寒香乐了,朝白瑞说:“劳烦白大哥去报个信,我同陈大哥先过去。”
白瑞拨转马头。
孟良清骑着的是匹大白马,那马眼睫毛很长,眼珠温润,隐约透露着好脾气的信息。
“别小瞧它,它烈得很。”
孟良清摸了摸白马的头,示意沈寒香走近一些,“你摸摸它的头,对,手放在它鼻子下面,让它熟悉熟悉你的气味。”
陈川被个士兵带走了,等熟悉得差不多了,孟良清对沈寒香说:“上马吧。”
跟来的一队人已走远了,沈寒香抓住缰绳,翻身上马,担忧地望着孟良清在这样天光之下更加苍白孱弱的脸。
“你也骑马吗?”
“也可以走回去。”孟良清笑了起来,沈寒香也笑了,抓住他的手,将孟良清拉上马背。孟良清幼年就好马术,上马的动作很轻巧,等两人离得近了,沈寒香才听见他喘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