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外面雪正下得萧索,车流已经散的七七八八,霓虹初亮,大钟敲响。
谢拾驾车从停车场离开,跟在沈旬的车子后头。
谢拾接起电话,一手捏着方向盘。
“你现在在哪里?”杨安声音有点沉。
谢拾简短道:“外面。”
杨安沉吟片刻,突然说:“谢拾,你知道那天在广场上我看见你唱歌,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谢拾看着前面沈旬车子的车牌号,没说话。
那头的杨安叹了口气,说:“我在想,你这样的好苗子,跟着苏成济真是太可惜了,要是你当初签约的是我,不出几年,我就可以将你捧成天王巨星,可是我运气不好,很多事情总是落在苏成济后面一步……”
杨安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尽管过去了很久,却依然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疲惫地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一辆车挡住了谢拾的视线,谢拾有些心不在焉地问:“你怎么了?突然说这个?”
杨安却笑了笑,说:“你人生中最重要,是想要成功吗?”
谢拾没有回答。
一阵汽笛声响起,信号有些不好,谢拾喂喂了几句,那头已经把电话挂了。
☆、第36章
夜幕在头顶笼罩,跨江大桥横亘其中,深夜已经没多少车流,沈旬开车在前面,保持飞速,没有朝着公寓的方向走,谢拾开着车慢吞吞地跟在他后头。
沈旬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芒果大蛋糕,谢拾非要塞给他的,尽管不情不愿,但沈旬还是降了车速,打开盒子,尝了一口。
小时候,桐城的蛋糕店只有一家,那家的芒果蛋糕说不上多好吃,但因为稀有,所以一直被谢拾垂涎三尺。
其实谢拾有一点记错了,他经常买芒果蛋糕,并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因为谢拾喜欢,谢拾会瞪大眼睛盯着他手里的芒果,耳朵微红,像一只馋得流口水的兔子。
胆怯、温吞的兔子。
那时候谢拾其实非常不懂人情世故,女孩子喜欢他,他看不出来,别人暗地里孤立他欺负他,他也不知道是不介意,还是感觉不到。
现在谢拾倒是什么都会了,还会反坑杨息尧一把。
谢拾没说错,这些年里,他的确变了很多,不仅仅是身上的气质,还有性格。
沈旬有点疲惫,停下车,点起一根烟。
谢拾蹙了蹙眉,马上下车走到沈旬车前,敲了敲他的车窗,车窗降下,谢拾道:“这里不能停车,等下要被开罚单了。”
沈旬却不说话,直直看了谢拾好一会儿,手指尖的烟红光闪烁。
谢拾蹙眉,抓过他手里的烟,在地上踩熄,又躬下腰。
沈旬吓了一跳,拧眉斥道:“你又要干什么?这里是大街上……”
谢拾却只是把烟头捡起来塞进自己口袋里,无辜地看着他,道:“不能随便乱扔垃圾。”
沈旬:“……”沈旬舒了口气,他还以为谢拾又要单膝跪地闹得惊天动地,谢拾直率,有些举动有些话未必经过大脑,但沈旬莫名其妙地就是很在意。
“你才几岁,就开始吸烟了?”谢拾劝道。
沈旬没在意,扭过头去看着前方。
桥下的水结了冰成了一整块的白镜,将天地反射出亮光,谢拾站在夜色里,五官却没有被淹没,反而熠熠生辉。
沈旬看着方向盘,突然问:“你试镜那天的那场戏,你在想什么?”
那场戏演得很好,深深思慕的爱恋、求而不得的悲恸,谢拾展现得很完美,最关键的是,他眼中有爱,真实得不像是在演自己。
而沈旬自己,被再多人夸过演技好,也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靠演的,他并没有完全和角色融为一体,到了爱情戏,更是如此,他没办法爱上女主角,所以演得再好,观众也只能看到表面装出来的爱意。沈旬缺少了那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沈旬甚至不知道谢拾有那种天赋,他以为谢拾最后选择进入声乐圈是中途转变了爱好。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当年为了躲避自己。
躲避?沈旬的脸色微冷。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将谢拾弄得一怔。
谢拾摸了摸脑袋,仔细回想了下,还没来得及回答,沈旬又冷着声音问:“初恋?你喜欢的女孩子?小学、初中、高中、还是大学?”
话问出口沈旬就后悔了,他手指紧了紧,甚至不知道自己心里头在膈应什么,但是耳朵又不由自主地竖起等待答案。
“啊?”谢拾大脑短路,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刚想开口,芒果蛋糕就被沈旬从车窗抛出来,谢拾连忙七手八脚地接住。
沈旬的车子却已如离弦之箭消失在桥尾。
谢拾无奈地带着蛋糕回到自己车上,踩下油门追上去,过了会儿,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右手打开盒子,瞥了一眼。
圆形的蛋糕缺了一小块。
果然吃过。
谢拾悄悄弯起嘴角。
——
第二天,沈旬来到剧组,没有追问张萌萌和谢拾勾搭成奸的事情,他眼圈有点发青,显然是一宿没睡好。
电梯里,导演打量着看了他一眼,道:“你看起来很憔悴。”
沈旬揉了揉眼眶,没什么表情地道:“看剧本,熬夜了。”
导演听到这话倒是很感动。
张萌萌笑着在旁边拆台:“看剧本?和谁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