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若他日改朝换代,上天必会让他坐上那个位子。他想起曾经遭受的不公,在帝京、在临牧所受苦难,不是突如其来的野心,是长久积怨。
以及,蛮人的嘲笑——
“堂堂青甘世子,如今到了临牧,便是连个州丞县令都比不上,还不是要看人脸色?”
“连青甘都回不去的人,又何必瞧不上我们大雪原?”
“一登基便将你抛掷脑后的北明皇帝,此刻怕是正坐拥佳丽后妃,逍遥快活,早就忘了远在临牧还有个你。”
……
所有记忆涌入心头,犹如一根断了的弦,发出刺耳的声音,却萦绕不绝。
若说皇帝难做,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有多难做。谢熠秋已为天子,登皇位,到底有多少苦衷。为什么他的生死迁移,当皇帝的无法左右。
到底是为什么……要让他受尽苦楚。
他想挖开谢熠秋的心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是情真意切,是亏欠,还是虚情假意……
谢熠秋像是看见了一个锋利的石头,划破自己的胸膛,他想要挣脱,手脚却被死死地按着,只能安慰自己说,流了血,玉衡便能看见自己的真心了。
可当疼痛真正袭来的时候,他脸上冒了汗,倏然睁开眼睛,急促紊乱的呼吸声充盈在了帐子里。
守在远处的嵇章德瞬间惊醒,连忙爬起来,见谢熠秋状态不好,小心翼翼道:“奴婢去请顾玄师过来?”
谢熠秋垂着头,修长的手指藏在了如瀑一般洒下的长发中。
顾濯又是被从睡梦中喊起来的,只是随便套上了衣裳,便急忙朝着这边来了。每次来叫他的太监,都让他好生准备一下再去,他每次都是一边穿衣裳一边骂,又不是侍寝,怎么整的好像他还得低三下四低眉顺眼?
就算是侍寝也要派个凤鸾春恩车来接吧?没听说过自己走着去的。
每次半夜去皇帝的寝殿,不是当个摆设供谢熠秋安稳睡觉,就是给谢熠秋当出气筒。他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好脾气的时候,当初在“谢一秋”手底下干活的时候,他都没受过这委屈。如今起床气都没了。
顾濯进去后,照常行礼拜见,道:“陛下安稳就寝,臣侍候在侧。”
说罢便等着谢熠秋点头,然后让他滚到一边去。
顾濯等了会儿,只闻谢熠秋略带沙哑的嗓音开口,“过来。”
顾濯虽是一惊,但也觉得不算奇怪,他可能是要过去挨打。他喉结微微滚动,咬咬牙,心说,反正这张脸也挨了不少巴掌了,差不多也够厚了。
他缓缓走进,躬身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