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芳汀旁边,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怎么啦?”芳汀看见磨磨蹭蹭的樱草,又问了一句。
“芳汀姐姐,我总觉得......周女史很难亲近的样子呢。”周女史和王女史的年纪比较大,在宫里头的资历比起这些小宫女们来说深了不止一星半点,且女史的地位本就比普通宫女的地位要来得高,周女史又不比王女史来的亲近,老是板着一张脸,樱草生出怯意倒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只不过樱草可是清漪阁里头最古灵精怪、好奇心最甚、最不怕事的小宫女儿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着实是没什么说服力。
芳汀好笑地看着樱草:“我只是让你去看看那簪子的进度如何,又没让你去和周女史套近乎,有什么可怕的?”
“好吧......那我去就是了。”樱草撅起了嘴,有些不情愿地离开了。
“芳汀姐姐,王女史让我问问您,娘娘和那位夫人需不需要什么茶点?”樱草走后,琉和从小厨房那里走到了廊下。
现在夫人应该是在和娘娘说些体己话吧......想到这儿,芳汀摇了摇头:“先备着吧,等会儿再说。”
“是。”琉和又很快离开了。
果然比起樱草来,自己还是比较喜欢本分一点的琉和啊。芳汀歪了歪头。
而正殿里头,柏芷的确是在和柏夫人说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娘亲,您簪着的这支金镶玉步摇......”柏芷指了指柏夫人头上的那支步摇,“和敬妃娘娘赠予我的那支好像。”
柏夫人脸色微变,有些急切地抓住了柏芷的手:“她将那支步摇给你了?”
“是啊...怎么啦?”柏芷有些奇怪地看着突然不那么镇定的柏夫人,“这步摇,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当初敬妃给她这支步摇的时候,她就觉得眼熟,只是当时也并没怎么在意。后来仔细想想,这步摇分明与自己小时候母亲镇重其事放在妆匣里头、告诉自己不要偷偷拿出来把玩的那支步摇极其相似。后来她去拜访敬妃的时候问起这簪子,敬妃也只说年轻时与自己母亲是挚友,因此才有这几乎一模一样的簪子。只是今日看自家娘亲这个反应,似乎不止于此。
若只是好姐妹间共同拥有的一件首饰,为何得知敬妃把这个送给自己的时候会这么惊讶?
“你见过敬妃了?”柏夫人却答非所问。
“嗯。”柏芷点了点头,“最开始的时候在御花园偶遇过,后来我又特意去拜访过敬妃娘娘,她说和您年轻时候是好姐妹。”
柏夫人点了点头:“敬妃乃是信国公之女,她的娘亲和我的娘亲是同族的姐妹。”
柏芷瞪大了眼睛,这层关系敬妃倒是没有告诉自己。原来自己和她也算是拐着弯的亲戚,怪不得对自己多有指点。
“这步摇,便是当初我们各自的娘亲传给我们的。若是将来有了女儿,就要把这步摇继续传下去的。”柏夫人的脸上带了怅然,“敬妃命苦,并不曾诞下一儿半女。我还以为,她要将这步摇一起带到土里头,却不想她将这个给了你。”
柏芷点了点头,之后有更加疑惑了:“可是娘亲......”
“你是要问我为何不将这簪子给你是么?”柏夫人似乎知道了柏芷想要问什么。
柏芷点了点头。
柏夫人轻轻抚了抚柏芷的额头,却仍旧答非所问:“这步摇,你收着便是,先不要戴。”
“为何?”
“你听娘亲的话便是,现在还未到时候。”
柏芷总觉得在宫里头见到的娘亲更加神秘了。
☆、第六十六章
柏芷和柏夫人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会儿话,还一起用了午膳,柏夫人这才从宫里头回去。晚上朱见深到了清漪阁和柏芷一起用完晚膳之后,便歇在了清漪阁里头。
朱见深明显地觉得柏芷今天的心情很好。用晚膳的时候便一直笑吟吟的,还体贴地给自己夹菜;晚上一起睡觉的时候柏芷还主动钻进了自己的怀里,像只可爱的小猫一样懒洋洋地靠在自己的怀里面,还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朱见深抚了抚柏芷的背:“今天夫人进宫,所以你的心情很好?”
“是啊。”柏芷轻轻揉着朱见深的寝衣,“好久没见到娘亲了呢。”
自家小芷儿的心情好久没有这么欢欣雀跃了,朱见深好奇问道:“你和夫人都聊了些什么?”
“母亲说爹爹最近迷上了种花,没事的时候就去花园里面浇花,于是花园里面的花都被他浇死了,现在府里面的花匠看见他就头疼呢。”柏芷挪了挪头,找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继续说,“哥哥之前不是去国子监上课了么?就不经常住在家里面了,母亲觉得他这么大年纪了还用功读书真是太可怜了,又想他,就一直跟爹爹唠叨着哥哥究竟什么时候回家。但是又有次爹爹去雁峭楼喝酒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哥哥正在和同窗们喝酒,爹爹把哥哥教训了一顿之后就回府跟娘亲告状,说这个臭小子其实就知道出去玩耍呢,让娘亲不要这么惦记哥哥了......结果娘亲就问爹爹为什么去喝酒,然后把爹爹教训了一顿......哈哈哈真好笑......”
看着在自己怀里面笑得花枝乱颤的柏芷,朱见深略微有些无奈:“这很好笑么......?”自己一想到柏大人平时那么严肃的样子,就觉得他浇花的场景肯定很可怕......再想到那么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柏大人被看上去那么端庄温柔的柏夫人教训,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至于芷儿的哥哥柏杞,看上去也是挺靠谱挺温润的一个少年,因为在酒楼喝酒碰见自家老爹被打什么的......哎,怪不得朝堂之上没有肱骨栋梁之臣啊!
“不好笑么?”柏芷止住了笑,想了想之后又道,“不会啊我觉得很好笑啊~”
“...看来你和家里人的感情很好。”朱见深觉得自己好像扫了柏芷的兴,想了半天之后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嗯!”柏芷点了点头,朱见深的胸膛被柏芷的小脑袋砸了几下,忍不住发出了轻轻的闷哼声。
柏芷这才会儿才回过神来,自己是不是太开心太得意忘形,把陛下给砸疼了?于是她把头从朱见深怀里面伸出来,老老实实地睡到了枕头上。哎,陛下看上去英武不凡,但其实娇生惯养的很呢,自己的头就轻轻动了两下,他就疼了。
朱见深正疑惑着柏芷怎么突然不抱着自己了呢,躺的笔直的柏芷突然把头侧了过来,一脸无辜道:“陛下,我还是这样躺着吧,感觉您的承重能力不大好。”说着她还伸出手指戳了戳朱见深的胸膛,小眼神可轻蔑。
感到自己被嫌弃了的皇帝一下一下子炸毛:“谁、谁、谁说的!!”说实在的,芷儿睡姿辣么差实在是没理由嫌弃自己吧!自己每次歇在清漪阁的时候,她哪一次不是自顾自把被子卷光然后又占了大半张床的?也就是宫里面床大被子多自己又爱她,这才不跟她计较哒!啧啧,这姑娘要是不嫁给自己那还不得祸害其他人?!这么一想就觉得芷儿和自己真的是绝配啊!
但是柏芷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上方帷幔上水墨莲花的剪影,没有说话。感觉被嫌弃惨了的皇帝陛下一把揽过柏芷,把她的脑袋按到了自己胸膛上:“哼,你躺一辈子都没有关系!”
柏芷故意在朱见深的怀里面动来动去,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相信了吧。”
“呵!必须相信!”摸着柏芷的后脑勺,皇帝陛下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才想问柏芷的话。哎,被小芷儿这么一打岔,自己差点就忘记了。皇帝陛下清了清嗓子:“芷儿...那个...夫人除了跟你说家里的事情,还有没有说过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那可多了去了......柏芷想了想,笑道:“好多事情呢,不知道陛下问的是什么?”
“那个......夫人没提到我么?”
“啥?”柏芷有些发懵。她还以为皇帝陛下做了这么多铺垫,是想问什么很严肃的事情呢,结果就是这个么?
“没..没有吧......”柏芷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然后她的脑袋又在皇帝陛下的胸膛上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