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刚刚醒过来的原因,她的头脑还不清醒,只觉今日怎么这么多人围在她床边看她起床,心中颇为疑惑懊恼。
难不成是自己还在做梦?
头脑晕沉沉的柏芷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今天可真是奇怪,头为何这么疼?一点都没有睡醒之后神清气爽的样子。
而担忧地围坐在她床边的一众人见到柏芷悠悠转醒,心中俱是松了一口气儿,离她最近的皇帝陛下看见她这迷迷糊糊的样子,心中又是爱怜又是心疼,心中万般情绪,最后只化作了轻轻一句话:“芷儿,你终于醒啦!”她突然晕倒,他们可担心死了。偏偏太医诊过之后就说她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最近休息得不好、再兼之情绪突然大幅波动,一时气急攻心,这才晕了过去。
“嗯......?”柏芷一时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只是朦朦胧胧、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这才确定自己这不是在梦里头。
朱见深也就罢了,为何三个孩子都聚在自己床头呢?柏芷仔细回想,又是感觉一阵晕眩,突然想起她这是晕倒了,最重要的是,晕倒之前芳汀说菁菁和小直都受伤了!
她急急将目光放到坐在她床尾的长公主和站在床侧的汪直身上:“菁菁、小直,你们没事吧!?”
自己还虚弱地躺在床上呢,就开始担心孩子们了......这让皇帝陛下又是心疼又是心酸,他伸手放到柏芷的肩膀上,轻柔但坚定地将急切地想从床上坐起来、好仔细端详长公主和汪直的柏芷扳回被子里头:“别担心,菁菁好得很...小直......”他转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但仍旧站得笔挺的汪直:“受了些轻伤罢了,不碍事......”
即使皇帝陛下特意侧过身子,想要将站在床侧的汪直挡住,但柏芷方才已经看见了汪直有些苍白的脸色并包得颇为鼓鼓囊囊的胳膊。更别提柏芷与皇帝陛下多年夫妻,早就对他一举一动背后的意义了如指掌。他越是想要一带而过,她就愈加觉得反常。
柏芷皱眉:“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大早的,这两个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是父皇的错。”皇帝陛下还没有开口呢,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子开口了,“若不是父皇举棋不定、犹豫不决,菁菁和汪直才不会受伤!”
被自己的儿子训斥,皇帝陛下神情颇为尴尬,而长公主则是直接不干了:“我是你姐姐好嘛!”不叫自己姐姐也就算了,干嘛老是装成哥哥一样叫自己的名字啦,讨厌!
柏芷头疼地看着床前的这一大三小:“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呢?”本来心里面担心的很,但看着这几只或尴尬或生气或面无表情的冷漠脸,她突然就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喜感。
咦,是自己的错觉么?
她这不问不打紧,一问之后,原本还一脸怒容的长公主噘起了小嘴,眼看着金豆豆都要掉下来:“母后,您都睡了一天辣!我们可担心了!”
“夫人已经回府了。”朱见深示意长公主不要哭喊,“现在已经快要申时了,芷儿要不要先用膳?”
“竟然已经睡了快一天了......”柏芷惊讶,但继续不依不饶追问,“你还没有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她现在哪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但朱见深甚是坚决,一定要等到她用了膳再告知于她。柏芷无法,甚至都顾不得孩子们犹在床前,在朱见深的执意相喂下匆匆用了一碗燕窝羹,然后睁着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朱见深,似乎是在无声地谴责她。
柏芷这双水波潋滟的大眼睛一眨,朱见深的心都要化了:“都是我的错......”太子说的也没错儿。
昨日的冬至宴会是太子殿下头一回参加国宴,虽然不过是稍一露面、带领百官们拜见帝后,但其过人的沉稳和风姿仍旧给大臣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莫不交口称赞。
自家儿子很是长脸,皇帝陛下心里头高兴的很。虽说昨日太子殿下在冬至宴的第一巡之后、甚至连舞姬歌姬们都没有出场表演的时候就早早回了坤宁宫完成师傅布置的作业,但得意自豪的傻爸爸皇帝陛下还是觉得自己儿子实在太累了,索性就给太子殿下放了一天假,让他好好休整之后再去文华殿上课。谁知道就是因为这一天的假期而出了事。
太子殿下不用去文华殿上课,伴读汪直自然也就有了一天的假期。因着宣口谕的太监到坤宁宫小书房的时候,长公主并汪直也都在书房里头,所以长公主当天晚上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她和汪直约好,第二天早上一同去钦安殿抱厦里头赏雪。
汪直从不会拒绝长公主的意思,更何况有和她亲近的机会,那是再好不过,马上就欣然答应了。
翌日一大早汪直和长公主便带了宫人们往御花园而去。
整个京城从昨日深夜开始就飘起了小雪,虽然宫人一大早便将夹道上头的积雪全都清扫掉了,但遥望整个皇宫仍旧是一片银装素裹,屋角飞檐上头积攒了一层不薄不厚的雪花,既能够领略冬日明媚雪景,又不致风雪过大、严寒冰冷。
在雪花有如春日柳絮般柔和轻缓地往下坠的时候,汪直撑一把绣画着傲雪红梅的十八骨罗伞,与小小的长公主缓缓前行。
纷落清扬的雪花里头,这把红梅罗伞仿若一枝移动的红梅枝,在素白透亮的雪景里头轻灵绝美又意境十足。跟在长公主与汪直身后的宫人们俱都忍不住打量这伞下俊秀挺拔的少年并玉雪可爱的小小女童,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幸而现在长公主与汪直年纪尚小,且大家都知道汪直的出身,若非如此,这两人可真真成了这雪幕中般配异常的才子佳人了。
可纵使宫人们没有想到那旖旎的地方,但长公主与汪直俱都是眉眼好看的孩子,且汪直在长公主面前,又歇下了平日里头冷冰冰的面具,脸上温柔,让宫人们忍不住一再打量,最后干脆明目张胆地直接看着他们两个轻笑聊天,心中啧啧称奇。
也就只有长公主能够让直哥儿露出这样子的笑脸了吧......
宫人们还维持着八卦惊叹的神情,汪直突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清冷、眼神凌厉,哪里还是刚才那个和长公主言笑晏晏的温柔少年?
被汪直这样子盯着,宫人们的心里头俱是一突:哎呀,今天琉和姐姐没有跟着过来,也没有个人帮大家担待求情了qaq!大魔王好可怕好可怕!
汪直冷冰冰开口:“你们若是这么闲,不若先去钦安殿抱厦里头布置妥当。”
明明是年纪比他们都要小上许多的少年,甚至也没有板着脸训斥,但这简单的几句话却是叫宫人们都无法反驳:“是!”甚至还毕恭毕敬应下。
宫人们俱都先行,汪直仍旧倜傥地继续撑着那罗伞,与长公主慢慢往钦安殿走去。天气虽冷,长公主穿得甚厚、又披了孔雀羽的金丝小斗篷,非但一点都不觉寒冷,更因与汪直独游而兴致颇高。
直到撞见了一匆匆低头而行的宫女。
宫人们先行一步,汪直与长公主皆是幼童、身量尚小,撑着那把清淡素美的红梅罗伞,似乎是要与这漫天的雪景融为一体;再兼之那宫女心里有事,也就没注意到他二人,就这么直愣愣朝着长公主撞了过来。
好在汪直眼疾手快地抱起长公主躲开,但双方俱是吃了一惊。
“长公主恕罪!”那宫女反应过来,忙不迭跪下请罪。然长公主和汪直听到她的声音,脸色俱是一变。
这宫女,就是当日与那太监在御花园和坤宁宫后苑交界处密谋之人!
汪直看着那宫女的目光中忍不住带了审视:“你这行色匆匆的,是从哪里回来?都做了些什么?”他这问题问得也是刁钻,不问她往哪儿去,单刀直入就问她做了什么事情,从哪里回来?
若是旁人可能会觉得奇怪,但这宫女内心本就有鬼,竟也没留意到这问话中的陷阱:“奴婢从......”竟是回答不出的样子。
汪直心中了然,原本不过是想试探一番,岂料又逮了个正着。这宫女,怕又是刚刚与人密谈完归来吧!
谁能料想到这么一大早的、又下着雪,自己会与长公主出现在这御花园的小径上呢?
“看来是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汪直虽然聪慧,但究竟经验尚浅,直接大喇喇地斥责那宫女,没料想与这宫女碰头的人就在附近,且见汪直与长公主两幼童势单力薄,丧心病狂之下竟欲除去他两。
小宋子的匕首方刺过来,汪直便听到了动静,弃伞护着怀中的长公主纵身后退。那把红梅罗伞被锋利的匕首滑破,穿过上好的丝绸划上了汪直的胳膊。汪直一个吃痛,在护着长公主后退中被划伤。
而一直监视着小宋子的那些暗卫怎么料得到小宋子竟然会有这样子大逆不道之举?一个没反应过来,直到汪直受了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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