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妃娘娘?
“不瞒大师,那人正是朕这愚妃。如今覆水难收,还请大师想出法子为睿妃消灾。”
“阿弥陀佛,贫僧自当尽力而为。娘娘出身富贵,前世定有福报,且身侧有陛下真龙相护,应能化险为夷。不过老纳还是奉劝一句,但凡雷雨天气,娘娘还是不要出门为上。”
“你可是听明白了?”东聿衡转头冷冷道。
沈宁知他恼怒,乖巧地点点头。
“往后话到嘴边留三分,切莫让朕再听见你的胡言乱语!”皇帝犹不解气地斥道。
慧空和尚虽是世外之人,也能听出天子虽怒,却也是疼爱甚重,想来这睿妃深得君心。
东聿衡教训了她,转头又平和地对慧空道:“大师,那末便照你方才所言,朕这就让人去捐油钱,受累再作一场佛事,睿妃点一盏长命灯,还劳大师领弟子每日为睿妃乞愿。”
“是。”慧空和尚躬身领命。
行至禅房,早有小和尚捧着食盒静待一旁,等万福一一验过,素斋上桌,帝妃二人面前皆是粗粮素食。按理沈宁要服侍了皇帝才可用饭,皇帝将众人挥退,让其一同入席用膳,“斋饭要用完,不可剩下。”他淡淡交待道。
沈宁点了点头,见有开胃小菜,拿了筷子夹了一口,谁知刚吃进嘴里,一张脸立刻皱得跟苦瓜似的。
鱼腥草……居然是鱼腥草……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这种东西……沈宁费了十分力气勉强咽下去,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再三犯呕。这世上什么苦瓜香菜洋葱大蒜她都不怕,她就怕这要命的鱼腥草。
沈宁赶紧吃了两口馒头,又喝下一杯热茶,犹觉腥气在口中不散,她直盯着那盘不大不小的凉拌鱼腥草犯了难。
默默吃了一半,她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东聿衡,涎着笑开了口,“聿衡,我看你的凉拌菜都快吃完了,不如我这碟也给你吃好不好?”
东聿衡睨了她一眼,“不必。”说罢他又埋头吃他的素斋。
沈宁没法子,只好使出女人的杀手锏,放软了声调对他道:“聿衡,这鱼腥草味儿太大,我吃不下去,你帮我吃了罢--”
皇帝再次抬眼看她,沈宁立刻做可爱状,“你最好了,帮我吃了罢,好不好,好不好?”
原本东聿衡还有余怒,被她这么一搅和着实绷不住了,他没好气地道:“拿过来罢。”
沈宁立刻笑靥如花,乐陶陶地捧着那碟鱼腥草送到他面前,“好人,你是天下第一大的好人。”说罢她支着他的臂膀想了一想,“你有没有不爱吃的,我帮你吃了好不?”
皇帝夹了一筷子鱼腥草吃了,喝了口茶才云淡风清地道:“朕也不爱吃这鱼腥草。”
沈宁眨了眨眼,脸上笑容缓缓扩大,她不由倾身,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大大亲了一口。
“胡闹,佛门清静之地。”东聿衡偏头轻喝。
“我佛看有情人定也十分欢喜。”沈宁笑眼璀璨。
皇帝一愣,与她对视片刻,清咳一声,“赶紧用斋。”
沈宁欢乐应声,东聿衡凝视她的身影,眼中虽有无奈,却有更多地宠溺与欢喜。
☆、90
待用完斋饭,慧空大师来请,于是皇帝再为景朝风调雨顺进香拜佛后,命众臣在外等候,自己携了沈宁再入主殿,值慧空与弟子拈香,他低声交待沈宁,“虔诚告罪,再莫胡闹。”
沈宁点点头,与他一齐跪了下来。
东聿衡工工整整地拜了三拜,心中道,朕不怪她骗了朕,我佛慈悲,饶她一回。
沈宁拜着大佛却是心道,她愿为今日为她所做一切的这个男人,挡除一切厄运。愿他长命百岁,平安和乐。
此事一了,慧空请沈宁携女眷拜送子观音,东聿衡轻笑,“去拜一拜。”
沈宁依言去了,跪在菩萨面前却是暗道:我不能有孩子,请菩萨不要送孩子给我。拜了三拜,她抬眼注视着慈悲菩萨,闪过坚决之色。她喜爱孩子,但她不能要,这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小和尚正欲将香插入炉中,却听得几声异响,菩萨面前四根香烛竟一时全灭。
小和尚从未遇过这种事,惊慌失措地看向慧慈师叔。
慧慈也心头暗惊,那可是才备下的贡烛,“快快点燃。”
小和尚急急引来烛火,也不知是心急还是何缘由,他点了几次也没法子点着,即便点燃也忽闪两下又灭了。
潋艳心中犹疑,沈宁神情不变,眼中幽光流闪。
皇帝正与慧空大师、并慎亲王、东明奕等近臣品茗参禅,万福在外候着,听匆匆赶来的太监耳语两句,脸色微变。
东聿衡听闻此事,眉头微皱,“睿妃现在何处?”
“睿妃娘娘正往禅房来。”
众臣皆暗猜发生何事,却听得皇帝道:“去把那几根香烛拿来给朕瞧瞧。”
香烛?众人疑惑,香烛能出个什么事儿?
不消片刻,那几根蜡烛比沈宁更早地到了皇帝面前,他用手指了指,顿时有人会意点了红烛。
红烛立刻燃了起来,与平常蜡烛全无两样。
方才在送子观音殿的小和尚惊噫一声,他刚刚是怎么点也没点着,怎地现下……
沈宁走了进来,看见正燃着的四根红烛,面色无异地给皇帝请了安。
东聿衡招手让她上前,待她在他站定,他又问底下的和尚,“分明好好地四根香烛,为何骗朕说不能点燃?”
下跪僧人皆冷汗涔涔,“启禀万岁,方才着实不能燃,弟子们都瞧得一清二楚……”
皇帝脸色一变,禅房静寂无声,慧空与近臣皆不敢言,各自心里却有了不同想法。
小和尚跪在下头,只觉世转轮回,才听到了皇帝的笑声,等等……笑声?他抬起头来,却见天子微笑着对睿妃道:“爱妃,想来龙子难求,爱妃还需多捐些油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