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次,唯独这一次,有人揭开了她所有的伪装,将那个已经对一切都已麻木的她血淋淋地剥了出来,连一块遮羞布都不给。
他说对了,她其实只是一个怪物,没有心的怪物。
语琪缓缓垂下头,忽然感到一阵空旷的冰冷将自己包围,她艰难地动了动唇,“不是这样,两次面临生死关头时,都是你拉了我一把,我其实……很感激。”
傅轻寒微微偏了偏头,显得有几分轻佻又有几分邪气,他抬手,轻轻撩起她垂落在肩膀上的墨黑长发,“可是夫人,在我看来,你对死亡的态度比我还淡漠……连死都不畏惧的人,又怎会感到感激?”
语琪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看到她这幅模样,傅轻寒却出乎意料地失去了兴致,他淡淡地瞥她一眼,自己下了床,一边整理着被压出皱褶的衣袖,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再留你在身边也没有任何意义,你若想离开,现在就可以,我不会阻拦。”
语琪怔了怔,缓缓抬起眼来看他。
傅轻寒任她打量,或许是懒得再伪装情绪的缘故,她能够看出他眉目之间的些许疲惫厌倦之色。
直到此时此刻才能看出,这个年轻俊美得过分的城主,其实已在时间度过了上百年的漫长岁月。
时间没有在他的堪称完美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却在他的心中刻下了抹不去的划痕。
其实他们很像,同样不由自主,同样不能显露自己真正的情绪,同样只能在人前不停地伪装出温和的一面,所以……此刻他们其实同样疲惫,同样厌倦了这所有的一切。
语琪不禁苦笑了一下,却没有起身离开。
他疲惫了可以选择放弃,她却不可以。
任务没有完成,她便不能放松,这已经不再是职业道德那么简单了,可以说这种习惯已经刻入了肌肤,深入了骨髓,成为了一种镌刻在灵魂中的原则性存在。
傅轻寒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扯了扯唇角,牵出一个无所谓的笑,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殿外走去。
语琪端坐在床上,看着他毫不留恋、大步流星地离开的背影,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冰冷的孤寂。
这种孤寂纠缠着他,也不曾放过她。
他们都一样,身边的人虽然永远在走马灯似得变换,但到了最后,还留在原地的其实只有一个自己。
此时此刻,语琪忽然真正地、发自内心地,对傅轻寒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但是,她早已过了会因一时的情绪变化而冲动行事的阶段……这种感情永远不会影响到她的决断,只会让她的伪装更加真实。
……多么可悲,她利用别人的真心达成任务的同时,也不得不利用自己的真心。
他说得对,她其实是一个怪物,没有心的怪物。
……
当夜幕再度降临的时候,傅轻寒回到了西宫。
侧坐在桌前的语琪听到动静,微微偏过头来,懒懒地朝他笑了一下,“你回来了?”
她的侧脸掩映在烛光摇曳之中,如同以往一般平静从容,却多了一分慵懒惬意,虽然失却了之前冷美人一般的气质,却多了几分真实。
傅轻寒的脚步顿了一下,视线略带诧异地滑过她的脸。
最终,他没有问她为何不离开,只是自顾自地褪了外衣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