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每到一楼,陆陆续续有人出去。等到8楼以后,整个电梯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似乎一下子紧张起来,因为安静,两人的呼吸声都那么地明显。她发现,这个男人的呼吸轻轻缓缓,有条不紊。
回到家里,季从安先给猫咪洗了澡,喂了食,才起身去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室外响起一阵门铃声。她匆匆忙忙地擦身,穿上换洗的衣服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是湿的,她直接任其披散在肩上,然后跑出去开门。门口站着的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袋子。
又是他。
她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沈琰的目光落在她一直滴水的头发上,水顺着发丝滑落在她t恤上。白色t恤沾染了一个一个圆圆的水圈,里面黑色内衣若隐若现。他只看了一眼,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季从安看着他,恰好看见他脸上那抹淡淡的粉。她眨了眨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也跟着脸红起来。赶忙将披在肩上的毛巾往前拉了拉,正好遮住了前胸。
沈琰抬手放在鼻下,掩饰性地轻咳两声。然后举起手中的袋子,“之前在国外养过一只博美,但是因为这次回国太过匆忙,没能把它带过来所以送人了。我刚搬过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把狗粮带回来了,我想也许你家猫咪用得上。”
对于昨晚自己盲目开错门的事情,沈琰对她还是觉得很抱歉。下午下班回到家里,看到客厅里放着的包裹,便想到要将这个送给她。鬼使神差之下,他便拿着一袋狗粮走了上来,敲开她的房门后,他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
“啊?”季从安没注意听他最后一句话,只注意了前面那句,于是问道:“你是刚搬过来的吗?”
“嗯。”沈琰点点头,然后又补充道:“前天刚搬过来。”
“你是心理医生?”她心头一跳,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她不自觉地低垂着眼睑,沈琰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虽然没有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听她语气,似乎很失落。
他抬起眼来,朝着她笑笑,继续点头,“是的。”
季从安愣了一下,小声嘀咕,“心理医生。”
心里一股失落油然而生,她有些排斥他是心理医生这个事实。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让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微微挑眉,笑笑,“其实也不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其实也不算是?
她半仰着头看他,“嗯?”
“在英文里并没有心理医生这个词汇,准确地应该称为心理咨询师或者心理治疗师,心理医生只是中国文化语境下通俗的叫法。”沈琰饶有耐心地替她解惑道。他的唇形很好,说话的时候薄唇微翘着,声音温淡如水。
微微一顿,他有些好奇地问她,“你似乎对这个职业很反感。”
“是。”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但很快意识到自己情绪有点不对,微微皱眉。沈琰的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并不觉得尴尬,只疑惑地地看着她。
等了许久,她一直抿着唇不说话。沈琰也不追问,只是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完全将她罩在身下。微微低下头看她,微笑着抬起手来,“给,这个拿进去,给你家猫咪的。”
这时候,季从安才注意到他手中一直拎着的手袋,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眼,收起心里对他的那一点抵触,表示感谢,“那个,我替猫咪谢谢你。”
沈琰嘴角挂着笑容,“不客气,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她点点头,“好,再见。”
“再见。”
他说完,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
04
一大早,诊所里就有前来咨询的人。沈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沈医生,季氏的季总找你,说是和你约好了。”
沈琰似乎并不意外,轻轻地‘嗯’了一声,说道:“麻烦你带他进来。”
“好的。”
沈琰将桌上的电脑打开,助理便已经带着季长风进来,他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对面的椅子,“长风,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没有事先预约,会打扰到你工作吗?”季长风颔首,拉开椅子坐下。
等助理送了两杯咖啡进来后,沈琰才开口,“不会,刚好这点时间空出来的。”
季长风抬眸,点点头,“这就好,对了,回国还适应吗?”
沈琰笑笑,双手撑在桌上,“确实有些不方便的地方,毕竟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嗯,过些日子就好了。”
“是啊,过些日子就好了。”季长风若有所思地说着。
沈琰沉默了一下,“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说到这里,季长风眉头紧紧地蹙着,脸上一片阴沉,心情看起来低沉不少,“你从事心理咨询这么多年,肯定遇见过不少心理有障碍的患者,有没有一个让你束手无策过?”
“嗯?”沈琰不明白季长风问这话的意思,却也回答道:“暂时还没有。”
季长风抿了一口咖啡,思忖许久之后,又问道:“我似乎遇见了一个,也就那么一个人,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沈琰微微抬眉,抬起头来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季长风却没有打算再说下去,心中烦闷,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拿出烟,正准备掏出一支,却被沈琰抢了过去,提醒道:“这里不让抽烟。”
“对不起。”季长风收回手,放在右腿上,紧紧地握成了拳。
察觉到对方变化的脸色,沈琰看了一眼,忍不住将一直放在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你的右腿怎么回事?”
季长风微微一怔,接着眉头皱得更深,脸色难看至极。过了许久,才回答:“车祸。”
沈琰诧异地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年前。”季长风重新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目,眉宇间有淡淡的倦意。
两年前,正好是季长风回国的时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个男人变成这般模样。想了想,沈琰不动声色地将拿在手里的烟盒重新推到季长风的面前,然后起身去拉开身后的百叶窗,“来一支吧。”
闻声,季长风睁开原本闭着的眼睛,摇头说,“不用了,我坐一会儿。”
这两年,他肩上负担着许多事情,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并不打算找一个人分担,只是想找一个能让自己静下心来的地方。沈琰这里,比起任何一个地方都要适合。
沈琰将半开的窗关好,然后坐回位置上,“好。”
在季长风离开之后,沈琰又接受了两个心理咨询。等快下班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天气不知何时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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