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三千还没个影,我就挺头秃了。
佛子听我抱怨,拈花一笑:“陛下还能忧心这些事,看来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了。”
我这次连粗茶都没混上,只有一杯白水。
我来找他,主要是为了逆贼。我们合计让佛子打入逆贼内部,里应外合。
取信于逆贼并不难。佛子有着良好的名声。若说他先前是眼光独到,激流勇退,并非真心出家,现在我上位都好一会了,也没见我起用这个近亲劳动力,好些人真信了他已看破红尘,是朵清清白白的出世佛莲。
加上传闻中我和他关系不好,甚至有人想把他拉入推翻女帝的阵营,请他出手灭了宫中妖孽。
也不怪那些人听信谣言,因为那是我和他有意纵容放出的。
什么公主她妈只是庶姨母根本不亲啦,什么自小对公主不闻不问啦,什么公主升职后拜访也只给粗茶一壶啦。偏偏事情都是真的,不由得人不信。
我和他规划好的剧本是这样的。敌人得到佛子支持,大张旗鼓来灭玉玺。我和玉玺是当场碾压还是假作败退视情况而定,等敌人全部跳出来分蛋糕后佛子反水,我再召唤一批兵士,把他们都鲨了。
佛子功成身退,我却苦苦挽留,互相狂吹彩虹屁。在我再三表示佛子舍生取义,深入敌营,挽大厦于将倾,大祁天下不能没有佛子后,佛子勉为其难地接受我强塞的肥缺岗位。
一通操作中吹彩虹屁对我难度最大。我本来计划让太傅代笔,写一篇小作文让我背下来,考虑到玉玺和太傅都有小情绪,只能作罢。
我也不是没有打过让佛子自己代笔,自己吹自己的主意。但他干啥啥都行,爱面子更是第一名,不可能答应。
我即将登基之前,就曾请他回朝,但是没请动。几番接触后我恍然大悟,他嫌自己无功无绩,光凭裙带回去吃相难看,非要搞出一番大事才行。
宛如一个挣不到大钱不回家过年的二狗子。
解决完二狗子的回家大业后,我忍不住同他提起太傅。让佛子有机会多开解他。不然我一个皇帝,夹在臣子和皇后之间很难做的。
二狗子可能是当惯佛子了,回应也极尽玄妙,一句堵得我不上不下。
“他自视甚高,察觉失态后便会调整,陛下无需担心。”好在佛子对职场上下级相处还是有点数的,最后可算给了句准话。
四舍五入,我不用管太傅,他自己会自我调整。
我长舒一口气。
还是作业太少,才把他们闲得想东想西。等逆贼连根拔起后,这些人全都得给我加班,一个都别想跑。我曾经问过佛子需不需要帮助。
毕竟他再聪明也是凡人,不具法术。若是敌方问他灭杀妖孽的方法,或者要求他展露神通,他很难不露馅。
他没有拒绝。向我讨了几个死士,却没有告诉我详细的计划。
这也正常。
我也在二狗的家乡人之列,又是他将来的顶头上司。他既然要一鸣惊人,自然也要惊一惊我来自抬身价。
而他也很识趣。讨去几个死士,既是助力,也是监视,以示他不会假戏真做,倒戈敌营。
作为上司,最好的答复便是不多过问——“你做事,我放心。”
即便我好奇得百爪挠心,也得维持高冷上司的范,不能多问。
好奇在敌人们带兵包围大殿时达到了顶峰。
时值佳节,我正设宴款待群臣。
我的反对者们打断歌舞,穿铁甲踏碎轻歌曼舞,唾沫横飞地数我的罪状。
包括但不限于:
蛊惑先帝。利用妖孽欺瞒先帝,让他传位给我。
残害忠良。祸祸世家子弟。逼得太傅低头折节,佛子有家难回。
秽乱宫闱。当着群臣的面送走一个来历不明,擅长戏法的俊青年。带进一个来历不明,会滴绿血的美少年。
还有看管不善导致国玺遗失等等。
细数下来,我竟然有十二条罪状在身。
这些动不动“四大xx”“九大xx”的强迫症们想必凑数凑得很辛苦。
“你说是戏法,有什么凭证?”
国玺白日飞升被解释为戏法。玉玺替我挡刀流碧血被解释作秘法药人。佛子成功忽悠出了一帮坚定的无神论者。
我就不该低估炒作带师的脑回路。
但他们拿什么证明是戏法?一个才华被埋没的魔术师吗?
随着被陈上的尸体与物证,我满怀好奇的目光冷了下来。
尸体身量与国玺仿佛,有些面熟。供纸上的证词说死者本是耍戏法的落魄人,突然得了大笔钱财,出京回乡时遭到强盗谋财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