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担架上的卢垣昭阴恻恻地笑了,他就知道,事关小郡主的闺誉,赵田七铁定不敢将真相宣之于口,而小郡主及其家人,为了自保,也定然要求赵田七守口如瓶,甚至威胁他任何时候都不许透露丝毫。
所以,卢垣昭放心大胆地撒谎,怂恿家人大张旗鼓来找麻烦!
瞧——
朱清砚大喝一声:“来人,将赵田七扒下官袍,打入大牢,明日立即流放岭南!”
闻言,立马上来两个东宫侍卫,拔鸡毛似的粗鲁地扒去赵田七的金吾卫将军袍。
未经衙门审理,也未经刑部批准,当朝太子直接下令流放,在大召历史上确有先例,一百年前的慧兆太子为了心爱的太子妃,将设计害死大舅子的刘将军车裂而亡。
一百年前,有慧兆太子宠爱太子妃,一百年后,有朱清砚宠爱她崔木蓉。
崔木蓉自觉脸上贴金,亲密地挽住朱清砚胳膊,娇娇地与男人对视一眼,终于眼底绽放出笑意。
这是神策军败北后,崔木蓉第一次笑。
朱清砚暗自松口气。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冷笑,每个字里仿佛都裹着冰,冷飕飕的:
“原来太子殿下就是这样当储君的,为能讨好心爱的太子妃,就匆匆定罪,连走访勘察的程序统统给省了?”
朱清砚转身看去,冷着脸走来的居然是……宣德帝。
宣德帝身后跟着怒火冲天的端王、朱清芷一家子,还有朱少虞、裴海棠等人,声势浩大。
朱清砚莫名心中不安,连忙躬身行礼。
崔木蓉跟着行礼,卢家人和金吾卫则噗通噗通跪在地上。
宣德帝心头有气,迟迟不说免礼,朱清砚就跟受罚似的始终躬着腰背。
静候好半晌,见盛怒中的父皇仍然没有免礼的意思,朱清砚只能弓着腰背道:“回父皇,卢垣昭乃兵部侍郎,赵田七仗着武艺高强,殴打朝廷命官致残,所以儿臣……”
话音未落,宣德帝看着太子眉眼,直接打断他的话,高声斥道:“太子,作为储君,你居然光听一面之词,偏听偏信?二十几年的储君教养,就教养出你这样的水准吗?”
——就教养出你这样的水准吗?
——你这样的水准?
——水准吗?
父皇的厉声反问,恍如惊天雷声,反反复复炸响在朱清砚脑海里。
暖烘烘的夏日,朱清砚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尤其脊背,冷意直窜。
贴着衣袍的手指,也隐隐发抖。
这是自朱清砚有记忆以来,父皇头一次在公开场合训斥他,毫不留情地训斥,丝毫颜面也不留。
原本在马场里观看比赛的文武百官,此刻已悄无声息地躲在不远处,伸长脖子偷听。
对朝堂局势敏感的那批官员,敏锐地察觉出,要变天了!
——太子逐渐失宠,取而代之的,则是如新星般冉冉升起的四皇子,朱少虞!
宣德帝训斥过太子后,狠狠剜了眼没脑子只会拱火的太子妃,这个太子妃宣德帝一直不满意,眼下见崔木蓉撺掇着太子犯蠢,要将国家栋梁赵田七罢黜官职,流放三千里,简直就是东宫祸水!
皇帝眼底一片杀意,吓得崔木蓉双腿直颤,最后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掠过她,宣德帝的视线最终停留在浑身血污的卢垣昭身上,厉声道:“来人,将这暗中射杀郡主马匹,企图谋害皇家郡主的玩意儿,给朕拖下去斩了!”
卢垣昭大惊之下,就想爬到宣德帝跟前喊冤,奈何全身瘫痪,手脚均动弹不了,唯有一张嘴还能喊冤:“皇上,微臣冤枉,郡主的马并非微臣所射,是清……”
有眼力见的福公公对身旁小太监使个眼色,立马有人拿帕子堵住卢垣昭的嘴,让他“呜呜呜”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就这样,以谋害皇家郡主的罪名,判了卢垣昭就地斩首。
而其父亲因教子不善,也一同获罪,褫夺鲁阳侯封号,收回侯府,官职连降八级,贬去遥远的岭南当穷县令,无召不得归京。
朱清芷的闺誉得以保全,还灭了卢垣昭一家子,端王夫妇满意地点头。
这时,宣德帝的冷眸重新看向太子:“即日起,太子暂停一切朝务,闭门思过半个月。太子妃禁足半年。”
崔木蓉见自己拖累了太子,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朱清砚额头冒出层层细汗,却还得跪下叩谢皇恩。
这下,不仅那批对朝堂敏感的官员了,连一向老黄牛似的埋头干事、不太敏感的官员,也看明白了。
——朝堂,要变天了!
~
事后,端王非常感激朱少虞,若非半途遇到朱少虞,被他劝着先去向宣德帝告状,真相一曝光人前,朱清芷的闺誉势必保不住。
“还是四皇子头脑清醒,本王年纪大了,又气盛,险些害了我家闺女。”
端王拍着朱少虞肩头,一个劲地捋着白胡须笑。
朱少虞笑道:“二皇叔这话就见外了,阿芷既是我堂妹,又是内子最好的闺蜜,我自然得竭尽全力保护好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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