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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接下来,董天海便话锋一转,道:“可我看你没变啊。”
张贤也笑一声说:“我看你也没变啊。”
气氛突然就变了。
董天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当年你离开广盛,我一直很是惋惜,而且一直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回来,广盛永远有你一席之地,我这边的大门也永远向你敞开。没想到,一晃六七年过去了……”
张贤却似乎不以为意:“我还以为你只是客气客气,其实是想找个机会把我送进去呢。”
董天海便突然不说话了。
那一刻,裴恕对自己介入了这一场谈话感到深深的后悔。
他道:“我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林蔻蔻听到这里,却是陡然一眯眼,眸底现出几分利光:“大公司把离职高管送进去是常有的事,但得有把柄才行啊。张贤做过什么?”
裴恕道:“还记得你跟我说,张贤跟董天海为什么决裂吗?”
林蔻蔻想了想:“算法?”
裴恕道:“对,当时他们主做的平台有两个算法逻辑,一个是欲望算法,一个是行为算法。董天海主张欲望算法,张贤却不肯放弃行为算法。在董天海一个人拍板采用欲望算法逻辑之后,张贤背地里做了一件事,这也是他没有告诉你的部分……”
林蔻蔻心头一跳。
裴恕淡淡道:“在他们全盘采用欲望算法之后四个月,市场上出现了一家新兴竞品平台,全盘采用行为算法,跟广盛之前弃用的行为算法逻辑大致相同。董天海查到这家公司股权架构复杂,且张贤的配偶疑似通过好几家公司为他代持这家公司的股份……”
好家伙,这不是左手倒右手,出卖商业机密,两头吃吗?
虽然她早就做好了这中间有隐情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能有这么大——
如果只是算法,那不过是理念之争;
可涉及到倒卖商业机密,就有职业道德甚至有法律方面的风险了。
林蔻蔻道:“一套成熟有效的算法对互联网内容分发平台来说,算是核心资产了。董天海也就是没有掌握实际的证据,加上张贤这些年来销声匿迹,才干脆没有追究的吧?”
裴恕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
只是顿了片刻,他又笑一声,竟道:“但我很久以前听说,董天海早年对张贤非常欣赏,其实是把他当接班人来培养的。只是没想到,后面因为理念不合,被一记背刺。”
这个说法,林蔻蔻也曾听闻,现在回想一下自己对张贤的印象,难免觉得传言跟真实之间的差距,大得宛如鸿沟。
而现在,施定青要挖这个人……
她眉梢略略一动,白皙的脸庞抬起来,过午的日光便透过树荫的缝隙如碎银般落进她瞳孔,酿出几许悠然的笑意:“这么看,他跟施定青不合伙老天爷都不同意。现在倒不用担心他玩不过施定青,该担心施定青玩不玩得过他了。”
裴恕看着她,眼底神光闪烁:“现在很高兴?”
林蔻蔻摇摇手指纠正:“不,说准确点,这叫‘幸灾乐祸’。”
前面树下斜着一张木制的长椅。
她走得有点累了,便随意地坐了下来,在椅背上平放双臂,将后脑勺也搁上去,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就算董天海那边不能成,没挖到人,想必也比挖了个祸害回去好。”
裴恕在另一头坐下来,静静地望着她,看着她在风里闭上双眼,看细碎的光影从她面庞铺到那细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也看她唇畔那一抹始终没有降下来的弧度。
先前站在茶室外听见她说的那些话,又在耳旁回荡。
他慢慢道:“董天海跟张贤聊过,放下了心结;看来,你跟施定青聊过,效果也很好。”
林蔻蔻想了想,没睁开眼,懒洋洋道:“也不算放下心结吧,就是想通了,跟过去做了个了断。”
裴恕调侃她:“想通了,就是以后要跟真小人抱团死?”
林蔻蔻掀了一只眼皮,看他:“你听见了?”
裴恕凉凉道:“你说那么大声,生怕我听不见,我又不聋。踩施定青一脚也就罢了,还拐弯抹角骂我?”
他唇畔挂了点似笑非笑的讥讽。
如果是刚到歧路那阵,林蔻蔻看了他这副表情,恐怕得暗骂他欠揍找打,现在竟觉得格外顺眼。
要论原因……
或恐是,比起施定青那常年没表情的一张脸,这人浑身上下都活泛着一股“真”气儿,就算偶尔祖宗德性起来,拿捏个腔调,也丝毫不给人“装”的感觉。
她心底竟有些复杂:谁能想到,这么个看似跟她处处不对付的人,现在竟然成为她看得最顺眼的人呢?而以前与她合拍投契的施定青,一眨眼竟让她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浪费时间了……
裴恕半开玩笑道:“怎么,终于开始反省,知道我的好,知道自己看走眼,知道你对我态度太恶劣,准备改改了?”
林蔻蔻回过神来。
裴恕以为凭她的本性,下一句恐怕就是“能跟爸爸合作是你的荣幸才对别给自己贴金了”,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可没料到,林蔻蔻只是这么定定看着他。
猝不及防地,他心跳漏了一拍。
然后便看见一抹浅淡的笑意,从她唇畔浮出。
林蔻蔻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说了一个字:“是。”
“……”
这一刹,风吹过眼,云漫过天,裴恕觉得,林蔻蔻是个撩人不讲基本法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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