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殿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呼啸的风声,还有凭空炸响的雷声。
那双手慢慢从她的耳垂处抚摸过去,抚上她的脸,一点点移到她的眼睛上解开了蒙住她眼睛的黑布。
温暖的火光映入眼瞳,眼睛太久处于黑暗此刻却不觉得这烛光晃眼。
已经是晚上了吗,她只觉得浑身酸痛。
面前站了一个穿着内侍衣服的小太监,正低垂着头哆哆嗦嗦的伸着手在帮她解着背后的绳子。
绳子解开了,她瞟了一眼,竟然是上好的冰蚕丝绳,王公贵族专门驯服不听话的从各国淘金来的美人用的,被绑的人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被勒伤皮肤。
小太监低眉顺眼的在整理绳子,一阵掌风袭来摁住他的肩膀,另一只小手卡在他的脖子处,榻上的美人伏在他的身上死死的扼住他的喉咙。
“你......”林允南想从这小太监口里打听点东西却发觉一开口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声音嘶哑到她根本没办法正常说话。
她努力的想发出声音,清了半天嗓,只能模模糊糊发出几个音节。
身下摁着的小太监突然发出轻轻地笑声,她猛地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双手被人扣住压在头顶。
只见小太监摘了帽子,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剑眉下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桃花眼眼底带笑,只是那笑仿佛和她隔了一层薄薄的冰雾,他笑道“药王爷,别来无恙啊。”
这哪里是什么小太监。她整个人如坠冰窟,全身的血液倒流。
瞧见身下人吓呆住的样子,他戏谑般的又凑近几分“还是王爷身上的药香味好闻,胜过这后宫佳丽三千,可让朕苦寻一番。不曾想到,朕座下平定南方的战乱医人无数的药王爷,竟是个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身。”
瞧见她又欲开口,洛时卿伸手执了一枚莹白如玉的药丸塞入她口中“你的声音长年累月用药物刺激模仿男人的声音受到的伤害太大,想要正常开口说话便要服下此药,半月后方可脱离药物恢复正常正常。”话毕,他的手指怜爱般的在那娇嫩的唇瓣上轻轻拂过,像是有预感似得,在林允南开口咬下的前一秒收回了手。
药丸冰冰凉凉的味觉顺着喉咙往下,冰凉化解了疼痛,着实的舒服。
闪电穿过云层照亮了半个黑夜,白光打在她的脸上,衬得那巴掌大的小脸格外的惹人怜爱。
就是顶着这样一幅无辜皮囊的人,足足让他耗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才逮住还赔进去了一整支暗队。
“小阿南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他俯身将瑟瑟发抖的她抱起来。
那年大雪簌簌落了满肩,他满身是伤得闯进药王府,却看到她携着车马家仆父母准备南下归隐。
在那个满朝动荡的时代,他孤立无援,又被圣上派去打一场必输的战。
她至今都记得那个男人一言不发的把揣在怀里的温好的桃花酿塞进她的手里。
站在雪地里目视着她远去,眼底发红,犹如失去至亲的孤狼。
他轻轻道“阿南,明日我就要带兵南下,分身乏术。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将那一坛他冒着风雪买回来的桃花酿拎在手里颠了几颠,蓦地松了手。
上好的白瓷瓶摔在雪地上,瓶子摔的稀碎,桃花酿洒了满地。
她眉眼间皆是轻佻之色“殿下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安危吧,必输之局,毫无胜算。”
有几滴温热的酒溅到了她的手背上,她嫌恶的皱眉,掏出手绢擦了个干净,转身离去。
帕子在风雪中转了个圈飘到雪地上。
“林允南,待再见面之时,即便你是男儿身,我也会把你死死的困在身边。”他的声音像是嘶吼的野兽飘荡在漫天飞雪之中。
她在他最最孤立无援的时刻,将他一个人狠狠地抛下了。
回忆中的翩翩公子同眼前的男人相重叠。
此时,大殿里的火盆烤的暖融融地。
“放过我好不好?”她一个劲地摇头,小手扯着他宽大的袖子乞求着,她知道自己逃不掉,除非面前这个男人心软,这个爱她的男人心软。
“小阿南的声音真好听。”他低声笑了,将她放在床榻上,对怀里人的挣扎不甘置若罔闻,替她将被子掖好,松了簪子解了发。
床榻上的美人墨发如瀑,眼角微红含泪,小嘴撅着。
他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我们小阿南女装真好看。”
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看似温柔似水,但骨子里流着血腥杀伐狠绝的,从一个母妃被人陷害离世被抛弃的六皇子,无权无势,一步一步的爬上皇位为母妃名清白的北昶皇上,万人俯首称臣。
是不是如果当年她没把他从满月楼救出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