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与幼主坐困深宫,如何能应对纷繁的朝局。
“好!”咸丰终于很吃力的说了一声好,然后非常勉强的点了点头。
随着咸丰这一声有些勉强的好,其身后九臣托孤、八臣秉政的政治格局便已本告成。当然托孤大臣里面的果兴阿,有很强的凑数之感。果兴阿只有托孤之名,却没有顾命辅政之实。别说秉政,辅政没有他的份,起另外八个接过皇权的大神,实在是没啥存在感。
之后咸丰又把外面的几位宗室,以及领衔的六部科道官员都给叫了进来,当众宣布了遗命,并授予了皇后和大阿哥“御赏”和“同道堂”两枚印章。因大阿哥还没到“同道堂”由懿贵妃代领了,其实今后也是懿贵妃执掌,她领了也正合适。
宗室和百官们听了遗诏,无不惊骇,顾命大臣,何以没有恭亲王?也没有惇王和醇王?虽然代之以与恭王同母的妹夫、载淳的姑父景寿,但是景寿这个人很老实,根本没有什么主见,拉他来入受顾命,不过是让景寿无端的做了个倒霉的“冤大头”皇长子载淳虚岁方六岁,一旦即位,则成主少国疑之势。顾命大臣载垣、端华、肃顺等皆为“疏潢宗室”根本不是近支亲贵。倘若其有人怀“不臣之心”则“祖宗社稷”势必动摇,康熙年间鳌拜之祸可为殷鉴。不过咸丰的遗诏已下,事情已成定局,众臣也只能俯首应命。
但是一直当背景的果兴阿,却发现了一个极大的问题,如果历史的原版也是这样,那么他大概知道辛酉政变为什么会发生了。首先咸丰为了不给其他人托孤大臣的名分,所以他遗诏的拟定过程,除了两宫太后和八大臣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场,这遗诏又非他亲笔,所以八大臣的法理根基并不牢固。一旦两宫和他们反目,完全可以说遗诏是他们自己瞎编的,咸丰当初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反正只有他们在场,这件事怎么说都行。
其次是杜翰临时加的“赞襄一切政务”这六个字,打乱了咸丰原来的部署,虽然咸丰默认了这六个字,但却没有做相应的部署调整。“赞襄一切政务”与两宫太后的两枚印章,在权利有重叠的地方,而咸丰也没给他们分清楚了。两枚印章代表着皇室的最终决策权,八大臣又要“赞襄一切”将来不闹起来才怪。
而且咸丰虽然解释了两枚印章的权力,却没说明两宫太后以一种什么样的规制存在,也是两宫太后的位置问题。虽然咸丰一再向肃顺等人表示绝不能出现后宫干政的情况,但实际情况却是后宫不可能不干政。只要咸丰一死,载淳的皇权便会由八大臣和两宫太后分享,太后要替皇帝掌管部分皇权,怎么可能不干政。咸丰是因为没有安排好这一点,才导致后来两宫要求垂帘听政,而八大臣不肯给两宫明确政治位置。
辛酉政变的根源,便在今日彻底埋下了。正是因为咸丰的失策,导致后来在八大臣体制的运行,两宫太后没有合理的位置,却又不得不参与政务。而两宫太后谋求合理位置的要求,又与咸丰遗命“后宫不得干政”的基本精神不一致,导致了最后的两宫与八大臣之间的冲突。说一千道一万,其根本原因便是政治运行体制设计不全,导致的权利之争。
果兴阿暗暗拍着自己的小心脏,他算是安全了。果兴阿是被咸丰有意排除在执政队伍之外的人,所以无论将来两宫与八臣如何神仙打架,危及他这个良民的几率还是很低的。当然庆幸之余,果兴阿又鄙视了咸丰一次。窝窝囊囊了一辈子,最后的遗命设计英明了一回,结果还是留下了一个要命的大坑,咸丰的皇帝生涯还真是失败啊!
咸丰的生前告别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到了寅时初刻,咸丰忽然饿了,传谕御膳房“伺候冰糖燕窝”不过等燕窝端来的时候,咸丰的咳嗽又剧烈了起来,说什么也吃不下了。又折腾了一会,果兴阿都困的直打晃了,咸丰急传取鹿血进呈。果兴阿可一下子来了精神,鹿血这东西号称最淫邪的补药,传闻功能和*差不多。咸丰这快死的人了,突然要喝这玩意儿干什么,难道还想临死前在振作一下不成。
但还未等到新鲜鹿血取来,咸丰在卯时(早晨六点钟左右)驾崩于承德避暑山庄烟波致爽殿,终年三十一岁,享国十一年。同日,内阁即恭颁大行皇帝“哀诏”宣告咸丰皇帝驾崩。
一个身边熟悉的人永远的离开了,果兴阿也随着人群哭了起来,谈不如何感伤只是宣泄自己的情绪而已。不过心里却难免有那么一丝欣喜,大清帝国最后一个握有实权的皇帝驾崩了,天空再也没有了蔽日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