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雨下大了，程雨竹被困在医院里，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觉得自己身子木木的，眼神也无法聚焦，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像是灵魂被抽离。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她想了很多很多。那些快乐的瞬间，那些想念，还有失去的不安和委屈，涌上心头，心里酸酸的，酸得眼泪止不住地泛了下来。

    没想到，要去寻找旅馆的林家超发现了失魂落魄的程雨竹。

    “远远看上去很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听到声音，雨竹抬头，映入家超的脸。

    雨竹知道他刚刚处理完孩子的事情，很是疲惫，这个时候需要体贴和关心。可是她实在忍不住了，她感到非常之委屈，她讨厌乖巧，乖巧的代价是不被重视，是独自咀嚼所有的苦痛，她想要任性，她需要发泄。

    “你们一家团圆其乐融融，那我算什么呀？你们的家庭，和我毫无关系。”雨竹的声音冷冷的，她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家超似乎早已知晓了这一切，任由程雨竹责怪，待她发泄得差不多了，去牵她的手，“走吧，雨很大，先找个地方住。”

    雨竹任性地要把手抽回，家超蹲下来捧住她的脸，“我不能改变过去，这点我真的很对不起，可是现在，以及以后，我都会用尽全力地去爱你的。”

    他又补充道：“你相信我吗？”

    这番话让雨竹全力构筑起的防御工程全然崩塌，她招架不住，大抵是因为爱得太深吧。

    程雨竹搂着他，丝毫不顾公共场合，放声大哭。

    家超擦干她的眼泪，温柔又心疼：“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好吗？”

    雨竹撅着嘴点点头，二人这才拦下一辆出租前往附近的酒店。

    房间内，家超给雨竹吹头发，雨竹盯着镜子发呆。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家超一边举着吹风机一边说，“这么不放心吗？”

    程雨竹沉默着没有回答。

    “这样吧，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看小玫，愿意吗？”

    隔了很久，雨竹这才点点头。

    第二天，雨竹和家超买了许多水果、玩具前往仁济医院。

    一路上，雨竹紧张不已，小玫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絮絮叨叨地问了个遍，家超不免感到好笑，安慰道：“小孩子心思没那么重的，你肯陪她玩，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一进病房，小玫的体力已经恢复了，身体也无大碍，整个人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和护士姐姐在玩一块拼图。

    “爸爸，你怎么才来呀？”小玫看到家超，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个阿姨是和你一起来看我的吗？”小玫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得程雨竹手无足措。

    “是的呀，小玫开不开心。”

    “开心！”小玫拉住程雨竹的手，要她和自己玩新玩具。

    程雨竹是独生子女，从小到大没怎么接触过孩子，对孩子也没有很多喜爱。但是小玫的热情和天真还是感染到了她。

    她们一起拼图，画画，睡觉前要雨竹给她讲故事书，林家超则是在一旁削水果、处理事务，一连几天皆如此。

    四天后，小玫已经活蹦乱跳能够出院了。

    杜心娟来接她回家。

    “护士小姐，请问这床病人去哪儿了呢？”杜心娟一身正装，大红色的口红衬得她气色很好，不苟言笑的神情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哦，你说那位小朋友呀，她爸爸妈妈带她去前台办理手续了。”护士一边拨弄着手里的仪器，抬头看了一眼杜心娟，一边说道。

    杜心娟心头一怔，爸爸……妈妈？带着疑惑、恐惧和不安，她走进电梯，预感到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到了前台，心娟远远看到了小玫，家超和……一位年轻女性。

    “小玫，到妈妈这儿来。”

    “妈妈！”小玫扑到妈妈怀里，“爸爸和雨竹阿姨给我买了新玩具，你看！”

    心娟紧紧拉住小玫的手，警惕地挡在她身前，如临大敌。

    “家超，这位是……”

    “这是……”家超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雨竹打断。

    “我是他的同事。”雨竹莞尔一笑。

    “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谈。”杜心娟的口气冷了很多，身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玫，你和阿姨在这里玩儿好吗？”雨竹蹲下身子来和小玫说话，“你的爸爸妈妈有事情要谈。”

    小玫乖巧地点了点头，杜心娟强忍着心中怒火，一番安慰小玫，这才和家超走出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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