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昊提前二十分钟叫了软件约车,程立随后开车过去。
程教授的车停好到餐厅这边来时,阮昊已经在座位上等候了。餐厅的服务生在接定位时认为是一对情侣就餐,还特定将桌面进行了布置。红绸缎面的桌布,上面有除精致的摆盘,还有一盏电子蜡烛,桌面上铺着粉红色的玫瑰花瓣。
当服务生将程立领到这张桌席旁,看见两位都是气质相貌出众的大男人,顿时愣住了。
有管理组的人过来道歉,询问需不需要将桌面的布置撤离。
阮昊笑着摇头,说不必了。他很喜欢这个歪打正着的误会。
一顿午餐从餐前面包到最后的甜点,花费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之间有无数个话题。阮昊跟他说工作上的事情,讲昨天在公司做一个小游戏编程出的bug;讲卓宁远跟他八卦的娱乐新闻;讲唐满被父母逼着去相亲,结果相亲对象是几年前甩了他的前前前前任女友。程立都欣然听着。他们也能在饭桌上讨论数学题目,程立自己笔译的一些数学著作都放在书柜上,能读到的人只有阮昊而已。
吃完饭,他们去了漕溪路的宜家,里面人来人往。
两人在里面闲逛,程立紧跟在阮昊后面,忽然很小声地问:“不是要买拖鞋吗?”
阮昊听着无声地笑了。他手伸到后面轻轻捏了一下程立的手指,说:“走,去买拖鞋。”
正在打折的男士拖鞋,十九块九一双。他过去看到款式还行,根本就不看到鞋子上吊的牌子,按着两人的尺码拿了两双。
第一件东西拿手上了,第二件第三件就不手软。他们逛生活用品区,买了新浴巾、垃圾桶、一盏造型取胜的床头灯、需要送货上门的立式台灯和一个新书桌。
去结账时,收银的小姑娘总抬头打量他们,她确定看到当站在前面的男人准备拿钱包时,被后面被高大的男人搂了搂腰,然后递上了自己的卡。
将买到的日用品都放进车里,他们又去了淮海中路的环贸,一层层地逛商业街。偶尔进服装店,两人皆是全程被店员行注目礼。
“肯定是你男人太帅了。”在女店员双眼冒光的注视下,两人并排走出门店,阮昊凑近程立耳边低声说。
他们几乎很少有身体触碰,或并排而行,或一前一后地走。偶尔碰到觉得有意思的东西,阮昊会叫他的名字。就算笑着讨论事情,两人也会注意分寸不凑在一起。
但爱是藏不住的。他们看向对方的眼神,即使无身体接触相互之间的磁场。
简直就像两个才陷入热恋的小年轻。
这样惬意地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光,吃过晚饭,还学着身旁的少男少女们买了爆米花跟可乐,两人便进影院等待电影开场。
拿到电影票时,程立才发现男主角是卓宁远。
ivan如今是大陆炙手可热的一线小生。他的热ip偶像剧不时有剧照流出,一直保持高热度。他去年接拍了一部抨击现实的大导演作品,演了男二,演郁郁不得志的精神分裂的新闻工作者。他最开始因出众外貌和才识被大台的领导选去做主持人。他在制度内服从,违心的访问,脱实地采访。饰演的本格阳光向上,第二人格阴郁又病态美。他的演技在业内外都获得了挺高的评价。粉丝天天在网上刷他的话题,更有人写专业帖子分析,ivan完全演活了那个疯子。
整部电影以爱情为基调,以梦想为噱头。从开头的搞笑到gao潮部分赚足泪点。
电影结束时最后一个镜头,是男主和女主带着新闻报纸过来要给他看,却不被允许探视。卓宁远饰演的角色坐在精神病院里隔着空气莫名地对女主笑。
他穿着干净的病服,站在有隔离网的草坪上,背后是大片的阳光。
当电影谢幕时,很多人还沉浸其中不肯离席。
阮昊有些后悔带他来看这部电影了,手上的爆米花可乐根本没人动,都在认真体会剧情了。买票时根本没细究电影情节,他只知道卓宁远去年拍过电影,还跟他开玩笑说是绝对的本色演出。
电影散场后一拨又一拨的人流涌动。
他们俩走在来回的人群里差点被挤散了。程立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伸手牵住了阮昊的手。
即使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反应过来后又松开了。
直至到地下停车库,两人都默默走着,无甚交流。
“逛了一天累吗?”给车解锁后,两人先后坐入车内,阮昊问。
程立摇头。
负一层停车场一片昏暗,偶尔有车辆的喇叭声和开了车灯的光线。
就当阮昊准备开口打破车里的这片静谧时,程立说话了。
“她在高三的暑假后,就不认识我了。她记得照顾过她的护工,也记得立俞。但是唯独不记得我。我出现在她面前,她再也不会哭闹,也不会让我滚,甚至不会多看我一眼。她把我养育长大,但现在她眼里,我是个陌生人。”
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跟人提起自己的母亲。他不是说恨,他只是说,这个女人养育了他。
“她真的是和电影里那样吗?”忘记了最让她痛苦的根本就算是解脱了。
那场婚姻,这个与他父亲一样是个恶心同性恋的儿子。
“可能吧。我们谁都不是她。”
程立说:“我每个月都会回去看她,她现在能认识我,有时候还会对我笑。”
阮昊把他冰凉的指尖握进掌心里,说:“下次我陪你一起回去,我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程立抬头看他。
他凑过去吻他嘴唇,说:“你不喜欢的事要告诉我,我不会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我都愿意陪你。程立,你还有我。”
注:生与死,苦难和苍老,都蕴涵在每一个人体内。总有一天我们会与之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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