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松田阵平只觉得很痛,他浑身都在痛。
缠绵的雨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一滴滴硫酸,将他的皮肉腐蚀,在他的灵魂上镌刻一道道无法填满的痕迹……他几乎窒息,肺泡在缺乏空气的状态下炸开来,呛得他喉咙处向外涌血。
直到脚步声响起。
皮鞋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但是却好像暮鼓晨钟,轰然敲醒了陷入混沌之中的灵魂。
他几乎是仓皇的抬起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自己还活着的证据。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穿着一模一样的西装,拿着一束花,慢慢的走过来。
他愣住了。
花束划过沉闷的空气,淡淡的香气弥散,雨滴也在花蕊中晶莹的闪着光,那个比现在的松田阵平要年轻得多的男人走到墓碑前,把花放下。
花束从松田阵平的身体毫无阻碍的穿过,他浑然不觉有另外一个自己正在看着他,只是专注的看着墓碑,嘴角细微的勾起,似乎是想笑一下。
他现在还笑不出来。
松田阵平冷静的点评。
撕裂灵魂的痛苦在身体里,虽然永不愈合,但现在是最疼也是最轻的时候。
等到一切恢复正常之后,时间继续向前走,社会回复平稳,除了至亲之人,没人再记得那个牺牲的萩原研二,而照样上着班的男人,才会在一点一滴的生活里,在每一个想要诉说却无人可说、想要见面却没法触摸的细节中,意识到那个陪伴自己十几年、充斥着自己每一处回忆的那个人,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那才是让他沉默崩溃的开始。
而现在,那个还没学会掩饰自己痛苦的、年轻的松田警官,正呆呆的注视着坟墓,声音轻的像是见到太阳就会烟消云散的魂灵。
“hagi,今天是你离开我的第8天。”
风和雨忽然都停了,松田阵平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同时停住了。
这句话像是拥有神秘力量的言灵,空气被抽空,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
空间像是旋涡一样扭曲翻转,巨大的吸力让他身体一轻,如同一片轻盈的树叶,霎那间被卷上高空。
等到意识恢复的时候,松田警官已经出现在了不知名的白色建筑内部。
白色大理石的砖纹是丝丝缕缕的黑,而墙壁、天花板与灯,都是刺目的白,长长的走廊都被灯光笼罩,明亮至极,却又让人觉得自己要被灯光挤压,无法呼吸。
这里……是他从没有来过,完全不存在他记忆里的地方。
松田阵平四处打量,猝不及防的,几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男女急匆匆的走过,他们手中拿着平板和纸笔,看起来非常符合人们对于医生或者科学家的刻板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