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自然也没有爱好无缘无故地给人鞠躬,便道:“只听说拜天拜地,拜父母,拜尊长,没听说过拜一个平辈的。哦,当然,若是人死了,立了碑,到底死者为大,却是可以一拜。”
梁月的声音不大不小,叫当场的人都听了去。多数想拜王蓝田的学子都是因了一份求学的心思,不想招惹麻烦的,想着息事宁人的,可不管怎么说,到底心里不爽。听了梁月的话,都忍不住讥笑那王蓝田。
王蓝田看着一众想笑又不敢笑,或是干脆嘲笑他的人,登时老羞成怒,指着梁月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和本公子作对?!”
梁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王蓝田见梁月没有反应,心中大火,踢了边上的小厮一脚,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本公子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对方两个小厮朝着梁月和荀巨伯走来,荀巨伯立马不动声色地将梁月护到身后,自己与书童挡在前面。之前听了梁月一席话的梁山伯也立刻反应过来,与祝英台双双站到荀巨伯身边,梁山伯道:“你们想干什么?牛不喝水强按头吗?!”
“死穷酸的,又是你!”
王蓝田竟然也是认识梁山伯的?看样子,他们之前就结下了梁子。祝英台自然是和梁山伯站在一条线上的,此刻道:“还有我呢!”
“祝英台!你……”看起来王蓝田似乎也有些忌惮祝英台,或者说是祝英台背后的家世。但事已至此,加上王蓝田自幼嚣张惯了,梗着脖子仍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总之,想要在书院过上好日子,就必须要来拜我做老大!”
几人不服,还没开口,只听一道不屑的声音从远处伴着阵阵马蹄声传来:“做老大?你配吗?!”
众人无不抬首去看来人。但见为首的是个尤为英俊,可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子煞气和冷傲的男子,在他身后更有十几个同是劲装打扮的随从,这声势浩荡的排场便是嚣张的王蓝田也比不上的。他一身劲装,背上背着一个箭篓,手中执着一把长弓。
梁月微微蹙眉,只因眼前这男子她却是在福致客栈见过的,便是昨晚掌柜口中的“马公子”。昨夜听来不觉有什么,如今细细思及,却让梁月险些惊出一身冷汗。若说梁月本是将《梁祝》的戏文从头到脚看了至少十数遍的,戏文从始至终,“马文才”也只是在最后出现了一下,那么眼前这个……显然是来书院求学,又同是姓马、身份看似不低的男子,会不会就是……马文才?!
若眼前的男子当真是马文才……梁月直觉他不是那么好惹的人物,与戏文中的形象更是相去甚远。有这样的一个对手,她原本就觉得不那么顺利的事情,似乎愈发棘手了。
那厢的王蓝田却再没有之前的气焰,在年轻男子提起手中弓箭的时候,说话显然都结巴了。
“你……你是什么人?你、你想、想要干什么?!我……我告诉你,我是太原王家王蓝田,你要是敢对我不利,我爹不会饶过你的!”说到最后,又仿佛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急急地一口气说完了。
那“马公子”眼皮也不曾抬,阴鸷的眉宇间尽是嘲讽和不屑。
☆、第04章
“杭州马文才!”男子冷哼一声,“让你的阴魂托梦给你爹,让他来找我吧!”
竟然真的是马文才!梁月此刻复杂地看着马文才,而也就是同时,马文才手中的箭飞了出去,另一头,梁山伯大喊一声“小心”,拿起一根扁担冲到吓傻的王蓝田跟前。那利箭“簌”的一声就射入了扁担,而因射箭之人力道太大,被射中的扁担又简介打在了王蓝田和梁山伯的额头上!两人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去了!
梁月险些被梁山伯的举动吓破胆子,下意思要跑过去看梁山伯的伤势之时,祝英台已经先她喊着“山伯”跑了过去。梁月猛然醒悟,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正常一些,也与荀巨伯到了梁祝二人身边。此刻王蓝田已经彻底晕死过去了,梁山伯额头上一片淤青,显然伤的不轻。
“山伯,你没事吧?你怎么样?”祝英台一脸心痛。梁山伯摇头笑笑,道:“我没事的……对了,王蓝田……”说罢,又去关心晕死过去的王蓝田。
王家小厮此刻没了主意,因梁山伯适才出手相助,这便恳求梁山伯帮忙。梁山伯自是宅心仁厚,遇事也算有主意,对王家小厮道:“你们家公子受了惊吓,脉细微弱,我们先抬他去山下看大夫。”
几人正打算送王蓝田去山下找大夫,远远听闻一个女声:“等一等!”
只见书院内走来一个妙龄少女,梁山伯问道:“姑娘是?”
“我是王兰,山长的女儿。”
原来这个王兰非但人美,还懂医术。她察看了一下王蓝田,就让王家小厮抬着王蓝田进了书院内。梁月站在梁祝后面,此刻梁山伯要陪王蓝田去医舍,她自然是要同去的。她对荀巨伯道:“巨伯,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好。”荀巨伯收回了落在王兰身上的视线,朝着梁月点头。
临行前,梁月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马文才。只见一个学子正在他跟前说着什么,神情谄媚,马文才则是一脸高傲,不曾搭理。梁月心中暗叹,马文才适才一箭,若非梁山伯帮助王蓝田挡去了,王蓝田怕是有性命之忧。而看马文才的神情,只怕王蓝田的一条性命在他眼中一如蝼蚁。果真是视人命如草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