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着叫着奶奶,好像醒着,又好像还在梦里,怎么劝也不听,只是哭闹,一闹就是一两个钟头,等他醒来时,却什么都不记得。
有人说肯定是老婆子舍不得军军,灵魂还在军军的身边,要金红的母亲去山里问神,母亲打电话告诉金红,金红对母亲说,不要听别人瞎说,山里那些神婆都是骗人的。
金红母亲说,村里有人去过,都说说得很准。
西平在旁说,既然老人愿意去就让她去吧,至少可以找一个心里寄托。
金红便在电话里说,你要去就去吧,我不管,不过你最好跟别人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母亲说,这个我知道,到时要村里二牛骑三轮车载我们去,大不了给他十几二十块油钱。
挂了电话。西平说,以前我母亲也到山里问过神,说我母亲活不到七十岁,又说我三十六岁之前会发大财,当时还不信,现在一看,竟然全说对了。可惜,就算有钱,可能也没命花。
金红劝道,把心放宽,不要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越想不开心的事,身体越容易出问题。
西平问她,有没有肖莲和小西的消息。
金红说,以前还有肖莲的QQ号,后来不知怎么,她把我删除好友了,估计是不想让我打搅她过少奶奶的生活吧。
六月份下旬,金红顺利生下一个女儿,样子很像金红,冬香说,又是一个美人坯子。
西平的身体更不行了,皮肤变得暗黄,身上长了许多黄疸和蜘蛛痣,仿佛一夜之间便进入中年人的行列。吃过几次药,更是全身无一处不难受。是药三分毒,他的肝解毒功能太差,吃了岂能会好受?
说起来,他的肝也是吃药才吃坏的。当初得了严重的肺结核,还有肺结核引起的腹腔积水和胸膜炎,眼看要不行,为了活下来,才不得不吃副作用巨大的福利平,结核病好了,肝也被结核药废了。
西平不敢再吃药,与其折磨死自己,还不如顺其自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每天睡一两个钟头,还似睡非睡的样子,精神更差,没过多久,西平把酒店的工作辞了,安心在家养病。
有天晚上半夜醒来感觉右腹极不舒服,细细摸去,竟然能感觉肝部上长有许多凸块,按上去全身便有一种难言的痛楚,这种痛楚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
西平心里疑惑,难道这就是肝部肿瘤?第二天,到医院拍了X光,证实是肝癌晚期。主治医生说,如果放宽心养病,或许可以活个一年半载,否则只有三五个月的时间。
回来更是上吐下泻全身不知该如何才会好受些,金红要带孩子,好在有冬香在,扶着他躺下,又给他倒了水喝,总算才好些。
西平说,过去时都没有这么难受,拍过X光就难受的要命,肯定那个机器对人的身体有害,否则不会这样。
冬香说,还别说,有几次我去做X光,之前很有精神,做完X光也觉得全身乏力,像大病一场,医生说我的体质过敏,才会这样。
西平不屑说,医生的话也能信,别看他们一个个白衣大褂的,心比谁都黑,不要说他们不知道机器有副作用,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巴不得老百姓把钱都送给他们。
金红说,你不要把世界想得这么阴暗好吧,还是有不少医生挺好的。
冬香不屑说,好什么好,没钱的话,他们能忍心眼睁睁看着别人活活痛死,都不会伸出援手。还有,以前有一次我去看望一个长辈,明明在急救室里抢救,挂着氧气,每天花费六七千块,亲人家属按规定时间到急诊室里探视,后来我阴错阳差,跟着别的病人家属进去,看到我的那个长辈,呼吸机拨了,护士在旁边骂骂咧咧做着清理工作,根本没有半点人性,我问她,怎么没挂氧气,她不在乎说,哪有那么氧气挂,家属探视时能做做样子就不错了。你听听,这是人话吗?还有,动不动就说什么特效药,一针就要几百上千,还不能医保,世上哪有那么多特效药,无非是洗家属的钱而已,家属为了亲人少受罪,就算知道医院在洗钱,也不得不答应,当做花钱消灾,其实里面还不是葡糖糖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