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端王府里,萧染儿虽身为侧妃,但到底出身尊贵,受着正妃才有的尊重。从来都是别人巴结着她,奉承着她,何时用着她给别人行礼问安了。在她看来,即使云紫璃是太后赐给王爷的王妃,那也只是个失了宠的王妃。
一个失宠王妃,区区尚书之女,她根本就不曾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就是这个不被她看在眼里的女人,狠狠掌掴了她!还妄想用身份压她一头!
这口气,她如何能咽得下?!
倘若咽下,日后又该如何在府中立足立威?!
思及此,萧染儿出离了愤怒,精心描绘的娇美容颜,近乎扭曲变形,但她身前的云紫璃却依旧神情淡淡,精致的眉眼无喜无忧,仿佛遗世而立的空谷幽兰,淡然,高雅,让人仰望。
当然,萧染儿心中百转之时,云紫璃的思绪也没有闲着,她心里在想,听雨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不曾见赫连远现身,可见他确实如萧染儿所言,并不在这里。
莫不是,他真的已经进宫了?
想到这个可能,云紫璃轻蹙了下娥眉,悠悠转身,再次对上萧染儿忿恨的双眼,却是翩然一笑,笑靥倾城,又带着随意而无畏:“想要告状,尽管去,正好你替我带话给王爷,就说……本妃在暖园静候王爷大驾!”
语毕,唇畔的笑,越发飞扬,她转身跨出门外,头也不回的离去。
罢了!
既是躲无可躲,那就莫要再躲了丰。
与其活的憋屈,让身边的人跟着受罪,倒不如肆意而活,活的潇潇洒洒!反正,她从未奢望过赫连远会如对萧染儿这般,宠她爱她!所谓无欲则刚,既是不曾奢望,那么他厌恶一点是厌恶,深恶痛绝也是厌恶,既然没有区别,便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等着便是!
出了萧染儿的院子后,云紫璃便带着杏儿和阿媚依着原路返回暖园。在路上,杏儿时不时抬头偷偷打量着她,踌躇许久,终是有些懊悔的低头小声嘟囔着:“奴婢不该多嘴,今日都怪奴婢一时冲动。”
她是想让云紫璃去争,却不曾想过让云紫璃直接动手打人。
如今这事儿闹大了,萧染儿叫嚣着要去告状,若王爷回府……谁都知道,在王府里侧妃萧染儿最是得宠,如今云紫璃打了她,待王爷回来,势必会为她出头。想起赫连远对云紫璃的冷漠态度,她心里隐隐开始后怕起来。
“一时冲动?”
云紫璃微皱了下眉头,停下脚步,侧身看着垂首绞着手指的杏儿:“你是一时冲动吗?”
杏儿闻言,绞着手指的动作一滞,将头垂的更低了,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了。
云紫璃见状,眸光一转,看向阿媚。
阿媚见她看向自己,眼光闪烁了下,却也是垂眸不语。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
云紫璃纤手轻抬,抚上杏儿已然肿起的侧脸,眸光动了动,到底轻叹着问道:“杏儿可知道,我身边的清莲和清荷去了哪里?”
“不……不知……”杏儿紧抿着唇瓣抬起眸子,心中忐忑的轻声问道:“两位姐姐去了哪里?”
云紫璃浅笑,瞥了阿媚一眼,道:“让阿媚告诉你!”
这一次,阿媚的脸色变了。
清莲和清荷当初也是为了云紫璃好,才帮着无澜劫她离开大长公主的,但最后她们却被失了在云紫璃身边伺候的机会。
方才云紫璃说,她知道她们是为了她好……
莫不是她不想再留她们了?
“现在知道怕了?”
云紫璃沉眸,眸光清冷,光芒冷冽的对阿媚和杏儿两人说道:“你们以为的好,也许并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日后休要自作主张,今日的事情便罢了,若再有下一回,你们便也哪里来,回哪里去!”
一听云紫璃这话,阿媚想到回赫连堂身边,紧皱了眉头,杏儿则吓的脸色一白,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急的眼泪直掉:“王妃赎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从哪里回哪里去?
她跟了王妃这么久,若是再回云紫凤身边,只怕也就没有活路了!
“下不为例!”
杏儿到底不是清莲和清荷,一吓之下就差哭爹喊娘了,淡淡地看了杏儿一眼,云紫璃颇有些无奈地转过身,继续往前。
今日,阳光明媚。
王府花园中,姹紫嫣红,百花齐放,美景炫目,正是大好时节。
一袭宝石蓝衣裙的云紫璃在百花之中莲步轻移,让满园花儿都失了颜色。微风拂来,不停摆动的裙裾如盛开的花儿,随着微风和云紫璃的走动,翩跹旖旎,荡来荡去,好看的让人心痒。
然,纵是如此美景,杏儿却无心欣赏。
要知道,云紫璃打的可是端王爷最宠信的妃子。
她想着等到王爷回府之后,萧染儿定
会告状,到那个时候……杏儿不敢想了,忍不住低低开口:“王爷回府的话,侧妃一定会让他做主,若他一怒之下,再发作王妃……”
云紫璃闻言,仍是一脸的淡定清冷,边向前走着,边无奈笑道:“既是打了,便没有后怕的道理,他若要替萧染儿出头,我随时奉陪便是。”
世上之事,有些事情不会因为你怕就不会发生。
人,打都打了,再去后怕又有何用?
只可惜,她那无忧无虑的日子,要一去不复返了。
***
暖园经过数日修葺,已不似初时那般荒芜,相反的,还多了许多生机。
回到暖园,站在暖阳稍显斑驳的高墙外,想起初时墙内杂草丛生,一片荒凉的景象,云紫璃微眯着双眼,心中不禁嘲讽一笑。
有谁会相信金碧辉煌的端王府内,竟还有如此悲凉萧索的院落,而这个院落,还是端王王妃的居住之所?
深吸一口气,鼻息之间似有熟悉的香气飘来,她微抬下颔,又深吸口气,方才紧拧着眉梢,眼底露出疑惑之色。
那味道很熟悉,是……梨花的味道!
恍然间,抬起头来,视线所及是粉白色花瓣在空中飞舞翻转的美景。她微愣了愣,嘴角微翘着,任一抹浅笑自唇角散开。
微抬眸华,见花瓣是自墙内飞出,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不禁满是惊喜的疑惑出声:“我们这才出去了多久?这暖园里怎么会有梨花飞舞?”
闻言,阿媚和杏儿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她们也不清楚啊!
云紫璃唇畔勾起的弧度微扬,扫了两人一眼后,快步向前走去,只片刻之后,便已然抵达门前,并抬眸向里望去。
院内,此刻竟真的多出一棵梨树。
微风习习,枝叶婆娑,粉白色的花瓣随风飘扬,满树烂漫,如云似霞,更显得站在梨树下那一袭紫衣的男子如梦似幻。
“小璃儿!”
那人浓眉凤眸,高鼻薄唇,一身紫衣翩跹,折扇慢摇,远远凝睇着站在门前的云紫璃,先是温润一笑,然后眸光一聚,蓦地敛去了笑意,朝着云紫璃拱手:“在下紫衣侯,见过端王妃!”
他,竟是无澜!
在她大婚前夜,身中软筋散,不敌赫连远,不得不远走的无澜,她的师傅!如今的他,褪~去一袭***~包的红色,换上了通身紫衣,仍旧风~流倜~傥,俊美如初!
乍见无澜,云紫璃当真意外。
定定地,看着无澜,云紫璃黛眉轻轻一挑,缓步上前,边走,边疑惑声道:“师傅何时成了紫衣侯?”
在拈花宫多年,她从不曾听说吴国有这个封号,不知无澜到底在搞什么鬼!
“皇上登基这几年,国库空虚,急需银两填充国库,爷把这几年赚的那些钱,全都捐了,所以这爵位,是爷花钱捐来的!”
说着话,无澜双臂伸展,紫色的袖摆,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他温润如玉,淡淡说道:“小璃儿,以后还是叫爷侯爷吧,你那师傅,爷做腻歪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做了。”
闻言,云紫璃眉心几不可见的轻皱了下,却是很快便噙着浅笑,唤了他一声:“侯爷!”
虽然,她想一直将无澜当作自己的师傅,也从心底珍惜两人之间的师徒缘分,本准备还如以前那般,以师徒的身份和睦相处,但是人家不稀罕,这事儿便也不能勉强。
“小璃儿,爷想念你煮的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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