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阳从阮如霜的客套里逃出来赶回军营时,已经是行午饭时间了。不知为何,虽然人人都说阮如霜像自己的母亲,也即使是那张神似她印象中的母亲的脸,寻阳依旧亲切不起来。她总觉得这个阮如霜所图的不只是地位那么简单,也总有对她与生俱来的抗拒。可阮如霜还是得与她打好关系,与她的客套让寻阳都替她难为情。
待她穿戴好回营时,却见顾长远背着手站在她烧火的军帐前不知想什么。
寻阳本能地想开口,又赶紧忍住,勾着腰走到他身边微微鞠躬行礼。
顾长远正在思量这小哑巴怎生还没来就见他出现在自己身边,“你来了,你母亲可还好?”
寻阳低着的头微微点着。
“那什么,那夜喝酒,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寻阳一愣,缓缓抬头看他,又重重摇头。
看着他极力否认的样子,顾长远忍不住嘴角微扬。虽然那夜心情抑郁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独断这个小子不会说出去。
“我也知道你不会说出去。”
寻阳猛然抬起头,眼里的受伤让顾长远有片刻失神,察觉出他的误解,顾长远赶紧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相信你不会外传。那个…到午饭时间了,你炒些下酒菜给副将他们端去。”
寻阳愣愣地看着顾长远,有些不敢相信他刚刚话里的意思。他是已经相信自己了吗?他会不会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稍微重要点的人?他是不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自己?
寻阳就像个初尝美好的孩子一样红了脸,满心欢喜与雀跃。
回了自己营帐的顾长远不停地喘着气,他刚刚好像…对着一个男人紧张了?!顾长远毫不犹豫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才让自己清醒过来。
其实寻阳在军营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将士们行过午饭小憩了一会儿就又开始紧张的操练。寻阳洗好了碗筷就偷偷摸摸躲在营帐后头看着顾长远。他只是站在那里,可就是这样也让人隔着十丈仍能感受到他身上凌厉的霸气。那人的背影伟岸而又坚定,这样的人到底受制于什么人呢?这样的人断不会被威胁而臣服,那么那个让顾将军接近顾长卿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存着的又是怎样的心呢?
不知为何,这么看着他,虽然他面前站着一大片将士,可寻阳仍旧觉得他很孤独。她突然想就那样与他比肩天涯仗剑,从此相忘于尘世间,不去管谁人的命令,不去在意世人的口舌,只是他们两个人,听笛声绕云烟,看花开与花谢,永生不别于流年。
然而她却深知,这样的一生,从父皇登上皇位那天起,从他被封为镇远大将军那日起,便再不曾有了。
生逢乱世,即使是如今暂且的太平也让无知百姓欣慰。
从前寻阳不曾来到军中时,总觉得如今万世太平,晋国又是面前北方最强的国家,什么也不需要担心。但真正入军营后才发现,这世上所有的太平都只是表面的遮羞布而已,有的是人在为这太平付诸一生的时光。
所以寻阳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在任何时光里都能陪在他身边,不需要什么地位名分,只要能在他安逸的时候看着他,在他危难的时候陪着他就好。
近来父皇沉迷阮如霜,日日流连碧玉宫,鲜少来看自己,顾长安也收敛了很多,至于顾长卿,她们之间是最好不相见的关系,所以寻阳还算自由,也就打算在军中多待一阵子。
夏末的炎热在军中体现得更甚,夜晚总是架起火把,炒菜做饭又熏得一身油烟味,叫她全身黏腻难忍。为了在军中能不被发现,寻阳日日都在胸口裹了层层绢布才可遮掩住微微的起伏,又在脸上糊上些灶灰,这样才敢抬头。但此时被热气烘烤,寻阳只觉得全身都泡在水里一般,那铠甲又厚又重,丝毫不透气,叫寻阳甚至都无法呼吸。
实在是忍无可忍,寻阳偷偷看了眼正在对酒高歌的众人,觉得应该无人注意,便悄悄猫着腰跑远了。
军营附近有处小河,水不深,去那边洗洗还能赶在众人吃完之前回来。
寻阳偷偷跑到河边,仔仔细细环顾了一圈,见四下无人,这才脱了自己的铠甲。
又厚又重的铠甲一脱下,寻阳瞬间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轻轻伸脚踩入水里,岸边还算浅,尚且可以这样站着。美丽而又白皙的身子暴露在月光下,只有绢布是她不敢放下的。
寻阳就像个爱玩水的孩子一样,在这方小小的池塘里自顾自掬一捧又一捧水向远处抛洒。此刻的她只是世间平凡女子中的一个,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是任性的公主,不是为了另一个人而卑微蛰伏的公主,只是一个最年轻而又盛开着的女子罢了。
她玩得那样开心,却没看到那河边大树上坐着的男人红着的脸像块滚烫的烙铁。
第71章太过香艳
顾长远躲在树上硬是没敢出声。
其实小哑巴一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正准备下去和他打招呼,却见他脱了衣服。本想着同为男子,看看也无妨,可这一看却让他像被撂在火上烤一般。
那纤细的手臂和洁白的肌肤以及那被绢布一层一层包裹的,嫩白的胸脯,哪里是男子所有?绢布强行包裹着,可胸口仍旧有微微的起伏,穿着铠甲时看不出来,可这一脱下来,简直是...太过香|艳!
顾长远红着张脸蜷在树上的样子让他自己都觉得他是个流氓无赖。只是小哑巴已经在军中不少时日,竟无人发觉她是个女子?可女子又为何要入军营?
太多的疑问席卷而来,顾长远甚至有些心慌。若这人是不怀好意带有目的潜入军中,那么自己能否动手解决她?他并不确定。
有一点顾长远可以确定,在看到她是个女子时,他瞬间的感觉,是庆幸。
寻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旁人看去,仍旧快活地像条小鱼儿在小小的天地里做回最纯真的自己。
寻阳回营时,将士们已经行过晚饭,碗筷胡乱地摆在那里,寻阳赶紧去拾掇清洗。一只有力的大手忽然伸过来拽住她的手腕,寻阳一惊,抬眼看去,正是顾长远。
“方才去了哪?怎么不见你?”
寻阳放下碗筷指了指柴房,示意他自己是在后厨里头待着。顾长远并没有松开她,只是灼灼地看着寻阳,让她心里一阵没由来的心虚。
“今日不用你忙了,早些回去照顾你母亲吧。”
说罢,顾长远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兀自转身走远了。
看着他的背影,寻阳有些微微惆怅。
虽然顾长远没让她收拾,可寻阳还是洗好了碗筷又摆放整齐才动身回宫。
每次回宫,她都得先回离军营不大远的村子里,去所谓的母亲那里换下军装再换回宫女服。寻阳花了重金收买那妇人,加之那妇人也算心肠仁善,看她又不是个能干什么坏事的小姑娘,也就好好地替她保守了秘密。
寻阳换回宫女服后,偷偷摸摸左顾右盼从那小屋子出来,夜已深,早有晓晓安排的车夫候在门口,寻阳猫着腰钻进马车里,几乎是同一时间,那马车便渐渐隐匿在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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