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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曾经最熟悉的面容。
是他自己。
也是这五十六次不同的人生中,唯一会像噩梦般如影随形地追来,一次次挂着残忍又张狂的笑意,满眼愉悦将他杀死的可怖凶手。
嘶哑变调的恐惧大叫从喉咙中撕裂而出,他像触电一样猛然将自己蜷成一团,神经质地反复前后摇摆,又在某次摇摆中陡然起身,狠狠撞向细胞房的膜壁。
【滴——】
【检测到:使用者1号,精神崩溃,产生自杀倾向。】
【执行操作:治愈(第16次)。】
【再次检测。】
【使用者1号,精神状态:已稳定】
人在走投无路时,能选择的逃避方法无非两种,陷入疯狂,或迎接死亡。
可细胞房中不存在任何逃避之所,使用者唯一能选择的便是面对。
面对自己,面对自己的罪孽。
“……喂,”信天翁其实对ace没什么好感,但曾为同事,又同样关在细胞房中,他多少有点兔死狐悲,“你没事吧?”
“……”塌着肩颓然而坐的ace半晌才动,带着疲惫的目光缓缓扫来时,眼神竟和信天翁所熟识的那个ace截然不同。
信天翁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描述这种眼神,但他莫名想起了曾经做任务时,曾在某个战场遇到的一支雇佣兵队伍。
他们披着灰色的披风,穿着破败的衣服。年纪未必很大,只是因为战争在极短的时间内经历了无数次、远超常人一辈子所会经历的生死离合,生命之厚重远远超过了他们短暂的人生所能荷载的重量,所以他们才那样疲惫不堪,枯涸的眼神中渴求着安息解脱。
而此时,ace的眼神中就有那种疲倦和平静,面对他并不算友好的态度只是微微颔了下首,便挪开视线,以一种平和的语气开口询问:“我的审判就在明天吧。”
雪名阵放下捂着泽田弘树耳朵的手:“是的。”
“法庭未必会判处我死刑。”ace低哑缓慢地说着,忽然没了下文。
等了几秒,他才又涩着嗓子开口,报出一串数字:“……这是我在游轮之外留的后手,都是正当来路,所以数值不多。……如果能替我将钱取出来,能否帮我……转交给他们呢。”
他没有去念那些人的名姓。因为醒来后,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那些人并不是他的亲人爱人,而是被他残忍夺走了珍爱之人、无比痛恨着他的受害者。他没有资格去念那些人的名字,他的这些钱,恐怕也未必是那些人所想要的。
甚至他此时的这点“忏悔”,都叫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