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回去也睡不下去了。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走走?”
出了新房,夏荷紧跟在慕铭冬的身后,低声问道。
“四娘那边。”慕铭冬道,一挥手,“雪雁雪莲,你们前边带路。”
“是。”雪雁雪莲忙道,纷纷走到队伍最前边。
“啊?四夫人那里?”夏荷闻言,心中略惊,那不就是表小姐的所在地么?忙问,“小姐,你去那里干什么?我们不是昨天下午才从那里回来的?”
“谁规定的我昨天下去去过,今天早上就不能再去了?我关心四娘,惦记着四娘,想过去看看她好些了没,不行吗?”回头对她一笑,慕铭冬淡声反问。
呃……
是没有人这么规定过。但是,去看四夫人?这个不像小姐你现在的风格。你去从她们的不开心上给自己找开心还差不多。
摇摇头,夏荷决定还是不要乱说话了。
小姐的心思,好难猜的。她做下人的,还是本分点做事好了。
“呜呜呜……呜呜呜……”
一进四夫人所在的院落,慕铭冬便听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声在头顶上盘旋。自然,夹杂在其中的还有许多小丫鬟们的柔声劝抚,却也无外乎是“别哭了”“不要伤心了”之类的话,毫无新意。
“少……”
院子里,扫地的丫鬟见到她的到来,握着扫把的双手一僵,直觉就要低呼出声。
“嘘!”慕铭冬连忙赶过去,捂住她的嘴,对她摇摇头,低声道,“不许叫。”
“哦,是。”小丫鬟赶紧闭嘴,握着扫把的手收得紧紧的。
“你进房去,告诉你家小姐,说有人来看她了,不许说是谁,知道吗?”弯下腰,附在她的耳边,慕铭冬低声吩咐一句。
“是,奴婢知道了。”她嘴里的热气喝在她的身上,小丫鬟忍不住抖一抖,赶紧点头。便忙不迭扔下扫把跑进哭声传出的房间里边去,大声喊道,“小姐,有人来看你了!”
“表哥!”
正在抽泣不止的小人儿一听,心情一振,马上便不哭了,捏着帕子从床上爬起来,大声喊道。
“可惜不是他,来的人是我。”
就在这个时候,慕铭冬踏进门来了,对她微微笑着,低声道。
见到是她,楚楚表妹脸上的笑意一僵。满屋子的丫鬟们也是一愣,便赶紧低头福身,齐声高喊:“少夫人!”
“嗯。”还算丫头们有点教养,慕铭冬点点头,轻声道,“都起来吧,没你们什么事。”便走过去,近距离看看蹲坐在绣床上的楚楚表妹,淡淡一笑,低声道,“你果然在哭,我没有猜错。”
吸吸鼻子,拿起帕子把眼角的泪花抹去,楚楚表妹抬眼瞪着她,不满质问:“你还来干什么?表哥都已经不理我,不想再看到我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还来干什么的?”
“过来看看你。”慕铭冬道,依旧对她微微笑着。
楚楚表妹的脸色便更显苍白,眼神也变幽怨了几分。咬咬唇,她低声问:“你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慕铭冬耸耸肩:“你觉得是就是吧!”反正,就算她说不是,想必这个时候的她也是不会相信的。
果然,这句话,楚楚表妹信了,看着她的目光里的恨意又增加了不少。“慕铭冬,我恨你!”咬紧牙关,她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慕铭冬撇嘴一笑:“随便你。你想怎么恨我是你的事。反正你的心里再恨我,我也掉不了一块肉。”
“呜……”
闻言,楚楚表妹突然便扁起嘴,眯起眼,两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角落下:“慕铭冬,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慕铭冬看着她的表演,低声道:“我为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还用得着我再说一遍吗?”
“你……呜……”听到这话,楚楚表妹禁不住哭得更伤心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儿顺着她的脸颊一个劲的往下落,不一会就沾湿了她身下的床单。
旁边的丫鬟赶紧上前来,低声劝道:“小姐,你别再哭了,哭多了伤身子的。本来你的身子就不好。来,擦把脸吧!”
“我不!我偏要哭!你别管我!”两脚一蹬,双手胡乱把人推到一边去,楚楚表妹扯着嗓子大声哭喊,眼泪也跟着流得更急了。
“小姐……”丫鬟后退几步,着急的看着,却不敢前进一步。
“算了,帕子给我,我来吧!”慕铭冬看着,轻轻摇头,伸手将帕子拿过来,在床沿坐下,一手按住楚楚表妹乱挥的双手,低声道,“别乱动,先把眼泪擦干净。”
而她的手才碰上她,楚楚表妹乱挥的双手突然就收回来了,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嘴里一送,狠狠一口咬下去!
“小姐!”
“少夫人!”
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双方的丫鬟各是一惊,纷纷喊道。
“果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活了这么多年的人,连习惯都这么相似。”而慕铭冬,眼看着她的牙齿陷进自己的手臂里边去,她只是低笑摇头,淡声如是道。
听到了她不带任何波折的话语,楚楚表妹也惊了一惊,松开口,抬眼看着她,她好奇的低声问:“你不疼吗?”
“疼啊!你都咬出血来了,怎么可能不疼?”慕铭冬收回手臂,低声道,“你咬得可比你表哥疼多了。”果然女人才是抓挠打骂的好手,天生的。
“那你为什么不哭?”楚楚表妹便问,她都下那么重的口了!
慕铭冬浅浅一笑,看着她:“我要是哭了,你的目的不就达到了?那你不就得意了?所以,我不会哭,也不能哭。”
“你!呜呜呜……”
和她如此坚强的一面相对比,楚楚表妹突然觉得很羞愧。她甚至觉得,这一切根本就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啊!于是乎,她又低下头哭了起来,只是这次是出于羞愧和悲愤。
慕铭冬摇头,轻轻在她的后背上拍两拍,轻声道:“哭吧哭吧,尽管哭吧!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恨归恨,这件事,我必须做。”
“为什么?”抬起满含泪水的大眼,楚楚表妹轻轻咬着下唇,还是不大甘心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