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倒数时,场下押孟平川赢的观众已经开始欢呼。
桑西倒在地上,瞪大眼睛死盯着吉旸。
那是一种愤懑到极致的凶狠,似乎是要喷出一条恶龙将此处夷为平地,不止是孟平川,连同这里的一切,让尘埃遍布。
可他没有再起来。
到比赛结束,他也只是平静的走下台。
孟平川追过去,拉住他的胳膊,“让我?”
他不确定桑西能不能听懂中文,但看他的反应似乎是听懂了,桑西突然无奈的甩了下头,用不地道的中文说了句:“没能跟你痛快打一次,遗憾。”
孟平川心里明了,朝吉旸那边看一眼。
他拿手指了下手机,然后比了个“数钱”的动作。
“他让你故意输给我的?”
桑西不想再说,挣开孟平川的手,“我回泰国了,不打了。”
孟平川没有再阻拦,只是突然想起上次赛后吉旸数落他的话。
当日初赛最后一场孟平川被对手偷袭,吉哥气急败坏问他:“我眼睁睁看你挨了好几拳,还不去医院看看?!”
“不用。”
“你真当自己孟无敌啊?”吉旸气急,“这称号还是我给你起的!为的就是炒作,你懂吗?就是把你这匹天才黑马给炒火了,这样赔率就会最低,我舅舅就能赚更多钱。”
“所以呢?”
“所以你个屁!你根本不懂这里面水有多深,你只需要钱,我舅舅也不是非你不可,他就是图个乐儿,不喜欢人家逆着他来,他能用的也绝不可能只有你,只是明面上不好多说。”
……
看样子,必要的时候牺牲一颗棋子,也是余路平的计谋。
桑西便是那颗明棋。
为的是让孟平川成为真正的“黑马”——孟无敌。
可是赔率最低余路平又是如何赚钱?
就连吉旸也不知悉外围赌/博的具体操盘方式,但他很清楚,敢开局的人必然是看中了这一块的利益,吉旸原以为余路平会让孟平川在初赛保留实力,将赔率炒高,以便于决赛夺冠时赚个盆满钵满。
但余路平剑走偏锋,偏不是这样安排。
吉旸还没想明白,孟平川更是还没有考虑到这头上。
不过孟平川惊愕于余路平的城府,到底是生意人,算计天时与地利,走神时,扁担已经冲过来,往他身上塞了不少地上捡来的花,“哥!你牛/逼了!”
孟平川胃里不适,痛得拿手按住,扁担仓促的问:“咋了?哥,你别吓我,你是不是刚刚比赛受伤了?头?还是肾啊?”
“去,我肾好得很。”
扁担着急摇头,“你肾好不好也只有小溪姐知道哇,我哪儿搞得清……”
“别贫了,送我去医院。”
“医院?”
“嗯……”孟平川一时痛的站不住,往后踉跄一步。
上场前他就有所察觉,动起手来就给忘了,这会儿痛感从胃里遍袭全身,他甚至能感觉到心口涌起的腥稠,他张了张嘴,扁担吓得差点哭出来,使劲捏紧他的胳膊,“哥!你嘴角有血!”
“……”
“真的!”
“可能是……”
话没说完,孟平川整个人笔挺的倒了下去。
第42章何欢
孟平川失去知觉,整个人瘫倒在扁担肩上,扁担个头不高,压根儿驮不住孟平川全身的重量,他五内俱焚,仓促地在原地来回踉跄。
左右不是。
不少人眼见孟平川倒下了,却没人肯上来搭把手。
分到其他组比赛的拳击手以观望的姿态袖手旁观,没探明虚实之前,谁也不轻易交好,毕竟打拳事小,借此机会盘踞各方势力为上。
吉旸原本站在原地就孟平川顺利进八强一事跟兄弟们吹嘘一番,在万卓面前逞个威风,不料一向身体底子硬实的孟平川却在他眼前倒了下去,“操!”吉旸怒气填胸,往身边小弟腿上狠狠踹上一脚,“还杵这干嘛?!过去帮忙啊!”
小弟白挨一顿打,连连叫苦,“是是是,马上去……”
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一如白居易《登观音台望城》所述,“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只是彼时算不得什么好热闹。
水泄不通,扁担已然分不清哪些是余路平的小弟,他们大多是休闲打扮,往常除了阿厉,谁也不会刻意扮上保镖的西装革履。扁担随意往他们脸上扫一眼,看笑话的居多,更有甚者眉宇戾气颇重,像是要趁此机会落井下石。
扁担惶恐,但越是进退不得的境地,越容易让人生出具体的做法来。
无需细想,抓紧孟平川的胳膊,把安全将他送至医院放在第一位。
吉旸没跟上去,他留在现场给孟平川晕倒一事做一些刻意的说辞,赛前选手的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影响下场比赛的发挥,将个人输赢抛诸脑后,一旦赔率大幅下跌,余路平精心设计的“黑马”计划将毁于一旦。
生意场上的人,在商言商。
资本与人才一旦同时进入多人操纵的市场,那么规则、原则必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为当权者所左右,玩的是人心,赌的是命运,而因此大浪淘沙的却是以此安身立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