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与他关系淡泊,无意开这个头,于是比出“请”的手势来让孙瓒。
孙瓒心知肚明那帛书是为何物,老大不忍去揭晓答案,止步不前。
两人你推我让的举动尽收杜阙眼底,他笑了笑,拿起帛书朗声诵读。
话尽,庆王的脸色难看到一时分辨不出任何表情来;反观孙瓒,一派淡定,末了只道:“陛下当真决定让位给庆王了?”
这话轻飘飘地吹过庆王本人的耳边,却重重敲醒了他那颗停滞不动的心脏:“这如何使得!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你比朕,更适合当这个皇帝。”杜阙生平自负到极点,绝不会轻易承认自身比别人不足,如今亲口讲出这话来,昭示着让位给庆王的决定,已无转圜余地。
皇位无人不觊觎,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庆王偏是这个特立独行的。
他最厌恶权力纷争,一心归隐山林避世,此次若非事关家国存亡,断不会插手,这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皇位,自是千万个不愿意,始终声称自己无德无能,不足以担此重任,还请杜阙再三思量。
“朕意已决,无须思量。”杜阙的态度亦十分强硬,先后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两人,挥挥手道:“去吧,朕有些累了。”
庆王仍欲为自己的理想争取一番,孙瓒眼疾手快,及时以话切断:“臣等告退。”
言罢,转首向外。
见状,庆王姑且死了心,跟随孙瓒一步步走出大殿。
甫一出来,庆王便加紧步子撵上孙瓒,将人扯到一边来,道:“世子对此如何看待?”
孙瓒直抒己见:“陛下自有考量,庆王何必再三推辞,又何必妄自菲薄?”
庆王被堵得词穷,眼看孙瓒走开好几步,才又追上去拽住:“本王实在不是那块儿料,陛下的决定,未免太过草率。世子和陛下素来亲厚,去劝上一劝兴许能让陛下回心转意,世子……”
“没用的,这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庆王早些准备吧。”孙瓒一语驳回,拱一拱手,去得大步流星。
庆王背着手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叹了不下十次气,懊恼离开。
与此同时,长安街景已在元月等人的眼帘中展露一角,定睛,川流不息;侧耳,人声鼎沸。
——久违的烟火气。
“姑娘,您瞧,”同坐一车的缀锦伸手指向窗外一处,“大热天的,怎么排了这么多的人?”
元月循着手势望过去,果见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横亘在前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场面很是壮观。
“许是京城又开了什么新店面,人们都拥来凑热闹的。”她并不放在心上,抬声向外头的车夫吩咐:“到前边走慢些,千万不要碰着人。”
车夫应是。
走马观花半路,元月只觉眼睛十分疲累,遂放下车幔来,瞑目养神。
冷不防的,稳坐的身姿猛地向前一滑,幸好缀锦搀扶得及时。
“怎么了?”兜住身形后,她冲外询问。
车夫的声音听起来甚是急切:“这些人拦着不让走,非要见您。”
缀锦及时接住话:“奴婢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元月点头:“也好。”
不多时,缀锦猫腰回来,乐淘淘道:“外边的可不是凑热闹的,全是前些日子无家可归的百姓。他们听说您要走,特地赶来送您一程。”
元月失笑道:“那是应该见一见。”
言讫,起身揭开车帘,不期视线被一张童颜填满,凝目一看,竟是青儿。
她忙走下车,半低着腰握住青儿的小手,惊喜道:“又见面啦,青儿妹妹。”
青儿反用两手抱住她的手臂,晃了一晃,噘着嘴道:“姐姐,你真的要离开吗?”
元月笑道:“是呀,不过还要等些日子才走呢。”
“姐姐能不能不走?”青儿耷拉着头,闷闷不乐道。
青儿娘忙拍了拍青儿的肩膀,压着嘴角制止:“胡说什么呢,在家时怎么教你的?”末了又给她赔不是:“这孩子,没大没小的,娘娘千万别怪罪……”
元月道:“青儿也没说什么,我怪罪什么。还有,我已不是皇后,你不用这般处处小心。”
青儿娘却是不敢造次,笑意几乎蔓延至耳根:“不是皇后娘娘也是贵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大家伙全都记在心里,到死也不敢忘。”
后面站着的人们齐声应和:“贵人的恩情,我们不敢忘。”
元月万分无奈,又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朗声道:“我只是尽我的本分,况且也没帮上大家多少,大家不必对我感恩戴德的,更不用一直记着我。大家都散了吧,免得在大日头底下中了暑。”
人丛中陆续炸出各色话语:
“贵人娘娘心善,但我们一家可不能忘恩负义,当初要不是娘娘家的粮食,我们早就饿死了。”
“那会儿我家老头子突然倒在地上喘不过气来,是贵人拖着病躯将郎中及时请了过来……不然呐,老婆子我现在怕是连眼睛也哭瞎了。”
……
发展到后面,四面八方的声音竟默契地汇聚一处,直上云端:“贵人娘娘恩泽深厚,我们没齿难忘!”
等动静停歇了,元月微微笑道:“大家的心意我都知晓了。大家伙家里都忙,我这儿也该出发了,都回去吧。”
视线一一扫过交叠的面孔,她弯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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