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阳先去交了班,回办公室换下白大褂,又去职工食堂吃了早点,等到九点钟医生们差不多查完房,他才重新回到住院部专门去跟古玉衡道别。
这种感觉是新奇的,傅昭阳从前只是偷偷窥视暗恋着,没想到如今竟然得到了回应。一想到古玉衡正在期待着他,他就感觉到有种前所未有的快乐打心底里悄悄冒出来。像一株坚韧不拔的小树苗干渴了十多年,忽然得到甘霖的滋润,幸福地抖擞着叶子小心翼翼地伸展开枝叶。只是傅昭阳不知道,这甘霖是只滋润他这棵小树,还是雨露均沾整片大森林。
傅昭阳走了之后,古玉衡还以为他直接下班不会过来了,吃完早饭等医生过来查完房就又睡了。他的气质里带着点儿浪漫恣意,随时随地看着都懒洋洋的,而且每天这么躺着,骨头都酥了似的,每天除了傅昭阳查房的时间,他几乎没什么特别精神的时候。
张岩一般会趁他睡觉的功夫去忙点其他事,但因为前几天的事故,张岩现在也不敢随便乱跑了,只好老老实实守着他,有时候也跟着补补觉,更多的时候是在打游戏或者刷微博,游戏级数两天之内升了好几级。
傅昭阳到病房的时候古玉衡已经睡着了,张岩正脱了鞋躺在沙发上打游戏,见他进来,像条件反射似的赶紧坐起来,趿拉上鞋子,又转头去叫古玉衡,刚喊了一个古字,就被制止了。傅昭阳问他:“睡着了?”
“嗯,查完房没什么事儿,就又睡了,主要是没想到你会再来。”张岩不经意把古玉衡的心思透露出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古玉衡自己表现得更明显。但这种旁观者的间接描述让傅昭阳心底的感受更深了一层,好像古玉衡真的在爱恋他,以至于身边的人都能清晰的察觉。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去,看了一眼古玉衡的睡颜。小时候他见过很多次,一起玩儿的时候偶尔会睡午觉。小时候没什么概念,傅家兄弟俩加上古玉衡,三个人东倒西歪在古玉衡公寓的大床上,夏日午后的阳光懒懒照进房间里,屋里的空调吹出温度适宜的凉风,傅昭阳常常装作睡着的样子,等剩下两个人真的睡着了,他就睁开眼睛看着古玉衡,整整一个中午……
长大了的古玉衡跟小时候没什么分别,睡相都带着婴儿般的孩子气,两手举在耳朵两边,像投降似的,微张着嘴,嘴角还带着点儿口水印子,亮晶晶的。
傅昭阳看着他这样子,脸颊上漾起一丝笑意。
傅昭阳在看古玉衡,张岩则在看傅昭阳,心想这哈喇子流着有什么好看的。傅昭阳一回头对上张岩正在观察他的眼睛,两人一时都有些尴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清了清嗓子。
傅昭阳说:“下个星期出院,还是给他找个专业的护工吧,或者起码要找一个做饭的阿姨,正在生病,各方面都要注意些。”
除了对上古玉衡,其他不管是跟谁,张岩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跟班样子,忙不迭点着头,说:“我一定跟公司说。”
傅昭阳一听他这事儿还要通报公司,顿时觉得没什么解决的希望,张开嘴想说点儿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最后摆了摆手,说:“那我先下班了,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他这边你注意着情况,别又上厕所找不到人。”
古玉衡这一觉一直睡到十一点多,脸都睡肿了,醒来的时候看见张岩坐在沙发上玩儿手机,问:“买饭了没?”
张岩抬手看了眼表,说:“哥,这才十一点,再说你吃完睡睡完吃,这生活是标准的准备养膘的节奏啊。”其实他本想说养猪的,又怕真把古玉衡给惹怒了,就换了个词,虽然这词也不怎么样。
古玉衡正在扭的脖子顿时僵住,非常惊恐地问:“我这星期长胖了吗?脸上是不是又贴膘了?”他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一胖就胖脸,上镜不好看。
“没有没有,我就是这么一说。”张岩怕他又闹着节食减肥,傅昭阳这才刚嘱咐过要给他请厨娘,古玉衡就减肥,到时候被人知道了遭殃的还是他这个小助理。于是赶紧说:“一点儿没长肉,比住院之前气色还好了点,看着容光焕发的。”每天都有长腿小鲜肉来查房,那气色是得好。
古玉衡这才笑了笑,开始点菜:“那今天中午吃糖醋排骨,清炒油麦菜,再来个汤,汤你看着办。”
张岩接过圣旨,拿上外套关了游戏准备出门,走之前站在门口想了想又说:“早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傅医生过来看你了,你当时正睡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他就没让叫你。”
“!”古玉衡眼睛比刚刚听见自己长胖的时候瞪得还大,不敢置信地问:“他看见我睡觉流口水了?!”
“……”张岩发现又给自己挖了个坑,只好说:“没有流很多,就一点儿,你流口水他也看得可起劲儿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啊!”古玉衡躺在床上无比懊恼,刚刚迫切地想要吃糖醋排骨的心思也没了,毫无食欲地长叹了口气,语气无比失落地说:“这下他肯定觉得我是个又懒又邋遢的普通小gay……”
张岩心想你本来就又懒又邋遢,嘴里却说:“不会,他走的时候还特地嘱咐我,让我帮你找护工跟厨娘呢。”
古玉衡已经完全听不到其他声音了,满脑袋都是傅昭阳看到他睡觉流口水的画面,他前几天才刚刚穿着小裤衩浪里个浪地色诱别人,今天就被看到睡觉流口水了……好伤心好绝望啊……
……
傅昭阳从古玉衡那儿出来之后,又去干了点儿活儿,十一点多才回家,走之前从职工食堂里拎了一份午饭,回到家里胡乱塞了两口,就洗澡躺下睡了。
第16章
傅昭阳从中午十二点半一口气睡到下午六点,醒来时给傅朝晖打了个电话,问他感冒怎么样。那边答话时还有点鼻音,但应该没什么大碍,已经开始正常工作了。
“你跟古玉衡怎么样?还炖着汤呢?”傅朝晖从办公桌上收拾了教案出来,把其中夹着的一只信封抽出来扔进抽屉里,那里已经被填了差不多半个抽屉,从数量上来看,他确实比傅昭阳抢手一点。
“没有,我昨天晚上上夜班,没来得及炖。”傅昭阳揉了揉眼睛,一边说一边走向厨房,打开冰箱门,里面什么也没有,连啤酒也告罄了。他没把古玉衡找他约炮的事说出来,如果傅朝晖知道这事儿,绝对会挤兑他大半年,送上门来的好事儿都不要,吃撑了吗?
傅朝晖问:“那我晚上上你那儿去?想吃什么?我带过去。”
“随便兰州拉面什么的来一碗吧,你今天晚上不用看学生自习?”傅昭阳关上冰箱门,看到厨房的流理台上放着一只长着绿毛的腐烂了的橙子,伸手扔进垃圾桶里,又翻了翻柜子,从里面找出银耳莲子泡进水里。
傅朝晖听着他那边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说:“我们学校的学生都很自觉的,再说让我这么貌美如花的老师看自习课,晚上放学之后很危险的。”
“屁,你就是不想上班。”傅昭阳给他下了个结论。
傅朝晖又问他:“你是准备做汤吗?那我过来就不买饮料了。”
“这汤是明天早上喝的。”傅昭阳一点也没不好意思,直接说。
他这样说傅朝晖就懂了,这汤是给古玉衡准备的,顿时痛心疾首地骂他:“嫡亲的哥哥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什么时候见你这么孝顺过?”
“滚吧你。”
傅昭阳把材料泡上,坐到窗边看书。这段时间白天渐长,傍晚六点多钟天还大亮着,傅昭阳的客厅有一扇大窗户,正好朝阳,能看到淡紫深红的余晖。
他坐在那儿翘着腿享受了一会儿,便听到叩叩的敲门声,傅朝晖一手拎着两个大的打包袋,另一手提着一打啤酒站在门口,一见他出来就把啤酒递给他,嘴里说:“每次来你这儿都跟来锻炼身体一样。”
傅昭阳的宿舍在七楼,而且没电梯。
傅昭阳没理他,去厨房拿了几个碗把饭盛起来,两人坐下来吃。
他睡了一下午,中午没吃多少东西,此时肚子填了一半才开口:“你感冒好点没?”
“好了。”傅朝晖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架势,问:“昨天晚上又值夜班了?”
傅昭阳嗯了一声,夹了碟子里的海带丝吃,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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